此刻,在與宋江所在的驛館,距離約四十丈開外。
相隔了十五六家店鋪檔口,有一間酒樓的雅間關著窗戶。
正有兩個人在窗戶里面,用特制的望遠鏡監視著宋江驛館的大門口。
他們從宋江帶隊回來,一直待到天色漸黑,再到深夜時分,這兩個人幾乎一刻都沒放松警惕。
他們手里的望遠鏡,因為燕然現在還沒有作出用于鏡片的純凈玻璃,所以是用毫無瑕疵的天然水晶雕成,出自琢玉圣手白鬧鬧的手藝。
同時為了防止銹蝕和便于精細加工,單筒望遠鏡外面的金屬部分,所用的是制作高等首飾的玫瑰金。
這樣的一副望遠鏡,在大宋朝可謂是無價之寶,卻在這兩個人手里,快要被攥出汗來了!
直到街上傳來一慢兩快的三更打鼓聲,這兩個人才結束了監視。
他們從酒樓撤出,確定身后無人跟蹤之后,隨即直奔燕家侯府。
燕然當然還沒睡,他還在心里反復推演著今天發生的事……直到這兩個人回來,燕然立刻讓他們匯報監視情況。
這兩個人,一個是剛剛升任調查組組長不久的胡鐵楊,另一個則是燕然的親傳弟子錢戲。
他們兩個奉命監視宋江的館驛,這次直到夜深人靜時才回來。
可是當錢戲開始匯報的時候,他的第一句話,就把旁邊的胡鐵楊驚得渾身一震!
之后胡鐵楊越聽錢戲說下去,越是震撼得難以形容……這個時候胡鐵楊才知道,雖然他們倆始終在一起,但錢戲看到的,遠比他要多得多!
而且人家得出的結論,跟自已心中所想的也是截然不同。
真不愧是小侯爺的親傳弟子!自已這個以觀察見長,最善于偵察的斥候老兵,相比之下居然差了這么遠。
燕然看到了胡鐵楊臉上的神色,示意他不用緊張,慢慢學就是了。
同時通過錢戲的講述,宋江館驛的情況慢慢呈現在燕然面前……
“有一個人秘密潛入了宋江的館驛,和他會談了大概一個時辰。”
“宋江是黃昏時分回來的,那個人則是在夜深之后才走……”
錢戲斟字酌句地向小侯爺報告,盡量精準地描述他看到的情況:
“這個人是偽裝成尸體,被宋江手下抬到館驛里的,那個擔架原本是用來抬今天死的梁山頭目郁保四的死尸,但里邊其實是個活人。”
“我仔細觀察過,抬那副擔架的四個人,進館驛之前有意無意地在觀察四周。”
“明明周圍的風并不大,但是一百多丈的距離內,抬擔架的人伸手掖了兩次蓋在死尸上面的草席……”
“同時在他們進門的一刻,我用望遠鏡看見了死尸的雙腳。鞋子底部輕微磨損,不是從山東遠來的跡象,另外鞋底上也沒有長期踩踏馬鐙的痕跡。”
“所以那具尸體,絕不是郁保四。”
“那他是怎么離開館驛的?”燕然點點頭,向著錢戲問道。
“入夜之后,有個打更人從館驛旁邊的街巷里經過,”錢戲沉聲說道:“他經過的時候,有一段路很暗。”
“那個打更人,從暗處經過后,再回到有月光的地方。他敲梆子的手法就有了細微的變化,呼喊‘小心火燭’時的聲音也經過掩飾。”
“所以是那個偽裝尸體的人,和宋江談話之后,用這個方法走了。那個打更的一定是被殺了,尸體被拖進了宋江的館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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