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想不到見到郭京會這般快。
膚色白皙,有些憔悴,雙眼帶有血絲,然而站著的時候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有幾分讓人親近的感覺。
“還有兩人呢?”趙桓看著將人帶入殿中的孫傅:“不是說有三人在《感事詩》中?”
“另外兩人臣也尋到。”孫傅躬身:“只那兩人都是平民。”
郭京耳朵一動,面上淡笑沒變,默默揣測官家和朝中大官看的什么書,然而思忖半晌不得要領。
不管了,聽他們意思是有詩中帶名者三人,其中一個是老子,這種預測不是道佛兩教中,就是跟周易八卦有關,本朝尊道不尊佛,這里又沒道士在等著揭發我,這么說……
賭了!
郭京眼睛閃了閃,一摸嘴唇上兩撇小胡子,語氣淡然:“不知是何人算出貧道的存在,貧道自忖隱于龍衛所,有天子氣遮蔽,當無人能算到才對。”
趙桓、孫傅對視一眼,同時笑起來,這少帝一拍雙手:“好叫道長知曉,乃是仁宗年間殿中丞丘f。”
郭京壓住翹起的嘴角,裝模做樣的伸右手,拇指在其余幾指指節上按了幾下:“原來恁地,他是朝臣,亦有天子氣庇佑,天子對天子,朝臣對龍衛,他能算到也是應該。”
趙桓聞越發歡喜:“道長真神人也,不知身懷何等法術,可能阻擋外面齊國兵馬?”
“貧道所學,之前孫尚書亦曾聽聞。”郭京緩緩踱步,目光平視趙桓,又看一眼孫傅:“乃道門不傳之秘――六甲法,不知官家可曾耳聞?”
“這……”趙桓面上尷尬一笑:“朕不似太上皇那般遍讀道藏與秘本,是以……”,臉上一紅,低下頭。
郭京再看孫傅,那邊的兵部尚書緩緩搖頭:“在下也不知。”
那就好辦了!
郭京一手背在腰后狠狠攥了下拳頭:“貧道此法需要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乃取七魂、七星、七寶、七真之意,施展開來,天兵天將附體地界之人,能夠刀槍不入,力大無窮,任憑城外千軍萬馬,在天兵面前,皆是螻蟻一般。”
身形一轉,面朝外一揮手:“屆時擒拿北朝皇帝大將押至陛下面前,如反掌觀紋。”
君臣二人聽的雙眼放光,忍不住搖頭晃腦,好似已經從他話語中看到這般景象,還是孫傅年紀大,最先回過神,咽下唾沫:“那……郭真人需要幾日籌備法事?”
這就成真人了?
這兩人真是……
怎么沒早點兒遇上!
郭京心中驚喜,背著他們眼珠快速左右動了動,轉身一片平和的開口:“快則十日,慢則百日。”
趙桓一驚,前趨兩步:“這……真人,為何差的如此之多?”
孫傅皺起眉頭:“十日尚可,百日怕是齊軍已經……”
話沒說完,然而殿中沒人不懂他話中含義。
郭京裝模做樣嘆口氣:“百日是以正常手段延請天兵天將臨凡,所需時日雖多,然天兵戰力最強,不過如今,只得使用速成的法子,雖是有些損失,卻能讓天兵十日內下界,唉!”
趙桓看看孫傅,咬咬牙:“請問真人,速成法如何做?又有何損失?”
郭京看他焦急,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只是皺著眉頭手摸唇上胡須。
趙桓越發急切,忍不住開口催促:“真人?”,一揖到地:“還請告訴朕……不,請告訴我,救救大宋吧。”
孫傅在旁聽了也是一同作揖彎腰:“請真人慈悲。”
“罷罷罷,告訴你吧。”郭京跺跺腳:“速成之術需要貧道十年壽數,且要以黃金打造香爐、香案以供奉上天,如此仙神方臨,只是臨界的天兵天將實力不足,或會折損三成神力。”
“那就是還有七成了?”趙桓神色不定,眼神閃爍:“或也能行,畢竟都是天神,非是凡人能比。”
孫傅卻是道:“還請真人施法拯救這滿城百姓,我等愿補償道長。”
“十年命啊……”郭京仰天長嘆,半晌玩味兒的看著兩人:“不是這般容易補償的,不過也不是沒法,除非……有天子氣能遮貧道命數,或可蒙蔽天機。”
房間中,君臣兩個面面相覷,都有所悟,趙桓這時候福至心靈,面向郭京:“那這般如何?請真人入朝為官,就任樞密院同知,寶文閣學士、宣奉大夫,另外朕再以金兩萬兩,上好絲綢萬匹贈與真人。”
孫傅在旁開口:“如此真人有天子氣遮身,當能避開壽數之損。”
郭京沉思半晌,一跺腳:“也罷,貧道拼命試一試,不過先說好,挑選誰人布陣當聽貧道的。”
趙桓、孫傅都是大喜:“自然,一切都聽真人的。”
三人皆是滿意大笑,當日趙桓在宮中開宴,將李邦彥、白時中、張邦昌、耿南仲等人盡數請來,請郭京坐了主位,又叫宮娥、舞女上前表演,一時間好不熱鬧。
郭京雖是沒見過這等光景,然此時他卻是清楚要緊的是什么,裝出一副渾不在意之態,反是讓趙桓更加欣賞。
李邦彥、白時中一眾人看少帝如此,頓時對著郭京一頓吹捧,反是讓趙桓更加信重這假道人。
當日眾人吃酒吃的大醉。
翌日一早,孫傅帶著宣讀圣旨的太監去了郭京處,送上朝服、黃金、布帛,引來無數人紅眼。
郭京當即將平日跟著自己廝混的一幫人都收入進來,又將龍衛幾個夙來有威望的收入布陣之人中,重金使下去,頓時讓這些人為己用,隨后于市井之中盡收無賴之徒。
日子很快在一片喧囂中過去。
甲戌日過午,天光明媚,烽煙將起。
……
仲夏中下旬。
齊軍二十萬大軍休整一番,以奚勝、卞祥、韓世忠三人為主領一軍,呂布自領一軍,以馬靈為前軍,分西、北兩面逼近汴梁,放開南面與城西,然而兩邊都有將官,曾見騎兵于遠處巡弋,百姓豪紳越發驚懼。
然而傳還未過,東面永濟河戰船遍布,高高打起的“齊”字大纛下,是“危”、“阮”兩字的旗幟,西面也有打著“李”、“張”的船只在橫行,出城的船只盡數被人攔下,不少人船家捶胸頓足,哀嘆走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