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一只大腳踩上新落的葉子,陰暗的林中看不清臉龐,只能看出是個瘦高的漢子,身后跟著的兩名壯漢也是踩著草叢走過樹林。
“呸~這幫人忒也勢利眼,在山上勸了十來天不聽,結果打破州府的消息一來,一個個都興奮起來,嚷著要入伙,這幫入娘的撮鳥!”
說話的身形走過光線照過的地方,胖胖的身形顯露出來,正是安士榮這跟著鈕文忠出來尋人入伙的漢子。
前方走著的瘦高漢子正是鐵蜻蜓,斑駁的光線下,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罷了,出來這趟也是值得,看清了這群人的嘴臉,沒事兒的時候兄弟長兄弟短,真要用上了,一個個拼命往后縮。”
身材魁梧的方瓊跟在后面哼了一聲:“若不是看他們手里握著百十匹馬,真想甩臉走人。”
“總之,一切等哥哥決斷吧。”鈕文忠轉過臉,看了眼山林深處,又轉臉繼續向前走著:“出來時日已經不短,我等先回山,這伙撮鳥之后自會找過去。”
朝著地上吐了口痰:“入娘的,現在想起這幫鳥人就上火。”
三人嘴中說著,腳上也沒閑著,翻山越嶺,不一時就走到山下的莊子里,取了寄養在此的馬匹,結了銀錢,隨即三騎一路快馬加鞭想要盡快回山。
單調的馬蹄聲在大道上響起,馬蹄帶起的沙土揚起,卻因著規模拉不起煙塵,只是在山間聽起來似是有著一隊人馬而過。
風過山間,嗚咽的聲響帶動沙土,頂風而行的三人連忙用胳膊擋著前方,遮住臉面,免得沙土吹入眼中。
風停的那一刻,放下胳膊的三人看著對面馳來一騎,山道狹窄,兩邊漸漸接近,在外側的安士榮不由稍稍緩了下馬速,讓開位置,以便對面能夠通過,哪想兩方剛一照面,對面陡然喊了一聲:“鈕文忠?”
三人吃驚看去,就見喊話的人大約二十六七,看著面生,一副文雅的面相,留著三綹尚短的髭髯,身材勻稱,正在馬上坐直了身子,掏出哨棒。
“吁――”
三人連忙勒停坐騎,對面也是減速停下,瘦高的鐵蜻蜓打量對方一番確定沒見過,不由一抱拳:“恕兄弟招子昏,可是合字上的朋友?”
對面那人咧嘴一笑:“是不是打過不就知道?”
蘊含惡意的話語一落,身下的馬匹踏出步子,得得得的蹄聲踏響山間道路,極速沖了過來,鈕文忠三人驚怒交加,此時三人都沒帶著趁手的家伙,只是一柄樸刀防身,看著對面沖來,不由提起刀應上前去。
“呵呵呵――”
儒雅的面容上扯起猖狂的笑意,晃動的視野中,樸刀的寒光自下劈來,馬上的青年大喝一聲,哨棒朝下一點,隨即雙臂一振,哨棒的頂頭點在鈕文忠肩窩,那桿樸刀再拿捏不住,當下脫手飛出,人也被這一下頂的從馬上飛起,重重摔在地上。
“休傷我哥哥!”
方瓊、安士榮看的大驚,連忙上前,一左一右雙刀劈來。
“撒手!”
一聲大喝,哨棒左砸右掃,打開樸刀,安士榮兩人只覺一股大力襲來,頓時空門打開,三人交錯之際,那哨棒盤旋著打在兩人身上,登時“啊呀!”一聲跌下馬去。
那儒雅青年騎著馬慣性沖刺幾步,勒住韁繩轉過馬來,高坐馬背看著三人,鈕文忠在地上緩了半天,方才捂著腰肋,抬起頭看著那人道:“好漢武藝高強,還請留個姓名,好讓鈕文忠知道死在誰手上。”
那青年捋了下短須,提著哨棒跳下馬來,走上前伸手對著鈕文忠溫聲道:“兄弟房學度,晉寧軍人氏,今日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鈕文忠一時愕然當場。
“咳咳……你這得罪差點要俺老命。”旁邊皮糙肉厚的安士榮見此心中松口氣,只是被打的怨氣讓人依然不忿:“房兄弟一上來要打要殺的卻是要作甚?”
鈕文忠已經伸手握住房學度,這青年一使勁兒將人拉起,聞看了下安士榮,不好意思一笑:“兄弟想要結識一下鈕兄,又怕你等看輕我,一時情急,恕罪恕罪。”
安士榮已經翻身爬起,捂著摔疼的屁股嘀咕一句:“好家伙,結識一下就又揍又打,這要是想結拜還不要人命?”
房學度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見著方瓊還沒起來,趕忙上前攙扶,鈕文忠在那捂著腰肋道:“房兄以前與我見過?”
“遠遠見過一面,當時鈕兄還在田虎那。”房學度微笑著看了眼鈕文忠,放開拉著方瓊的手:“只是當時兄弟還未有結識的必要,是以也就沒和各位朝面。”
“……你那時是沒犯事吧。”方瓊瞇著眼睛看著青年。
“也可以這么說。”歪了下腦袋,文雅青年抓了抓臉,放下手聳了聳肩道:“也不欺瞞幾位,前個月小弟因不忿被富戶欺壓,動手將人殺了,現時正被官府追的緊,是以想找個山寨投了,今日趕巧見了鈕兄,就想著自薦一下,又怕鈕兄看輕小弟,是以出此下策。”
“好家伙……”鈕文忠三人面面相覷,安士榮忍不住揉著屁股,咧嘴道:“麻煩下次房兄想個上策,這下策著實讓人吃不消。”
“哈哈哈,一定!”
大笑聲中,幾人將馬拉了回來,也幸好這幾匹馬性子溫順,空著跑了幾步就停下,否則也夠三人頭疼。
當下四人重新上馬,一路朝著梁山而回。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