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山林里,人體的黑影在交錯,偶爾閃過金屬冰冷的光芒,慘叫聲與殺戮仍是這里的主旋律,鮮血噴濺,人的尸體不斷倒下,壓倒一片片草木,流出的鮮血滲入土中,明年這一帶的花草定能開的茂盛。
“啊啊啊――”
沈查嘶吼著揮刀劈砍,對面攻來的刀鋒被打偏的一瞬,人朝著后面一躍,兩柄長槍帶著寒芒刺在空處,這名指揮使連猶豫都沒有迅速轉身要跑。
“留下吧!”
低沉的聲音中,一柄戰刀從側方掃了過來,沈查反應倒也快,連忙揮刀擋住,暴起的火星中,王俊那憨厚的臉顯露的一瞬,這名慣于廝殺的匪人已是一腳踹在沈查腰間,登時將人踢飛出去。
“你個亡八……”沈查側摔在地,巨大的力量讓他在地上滑了一段,停下的瞬間掙扎著想要站起。
王俊卻是速度更快,放下腿的一刻,疾跑兩步猛地蹬地躥出,整個人獵豹一般撲來,手中長刀刀尖朝下,未等沈查反應過來,噗的扎進右邊大腿,巨大的慣性下壓,刀鋒透股而出,帶著濃稠的血絲扎入土里。
“啊!”
慘叫從口中發出,沈查卻是有些絕望的揮刀劈向身前,王俊得手的同時早已翻身滾開,趁勢蹲起,刀鋒劈在地上,濺起數塊泥土,那邊躥起的身影一腳跺在手腕上。
咔嚓――
“啊――起來,拿開腳啊!”
腕骨被巨力踩的錯位,沈查整個人彎腰坐在地上,面部幾乎貼到地上,插在腿上的刀不斷撕裂著筋肉,腦門的汗水噼里啪啦的掉落下來。
“呼……指揮使啊……”呼出口氣,王俊神色莫名的看向身前的傷者,那眼神似是在看一閃著金芒的黃金,抽出解腕尖刀,彎下腰的同時腳又向下沉了兩分。
“啊――啊――”
驟然下壓的體重讓骨折的部位更加疼痛,王俊一把將刀插入沈查肩頭,打掉對方鐵盔的同時,抓著發髻拉起頭部,湊到耳邊低低道:“莫叫,打擾到別人廝殺不好。”
扭動的手掌轉動尖刀,沈查滿眼驚恐,死死咬住牙關不敢開腔,只是時不時悶哼出聲。
憨厚的面龐轉向對方,誠懇的目光中,繼續道:“你會告訴俺官軍在做甚,可對?”
廝殺的聲音仍在繼續,不久,有人拎著人頭站直了身體。
……
金鳴之聲在響,蔓延到山寨前的官軍在退走,中軍大旗向后的一刻,猿臂寨中,陡然擂起戰鼓,無數身影開始從寨墻的梯子向下攀爬,漸漸匯成三個方陣。
留守在后的官軍望去前方,心中皆是叫苦,深吸口氣,攥緊了手中刀兵。
轟轟轟――
場面翻轉了過來,對面的人踩著鼓點開始朝著官軍推進,進攻的一方持盾開始收縮防守,視野中,對面的身影逐漸放大,血戰過后衣甲上的血跡映入眼簾。
“舉起盾牌,賊人過來了!”
負責殿后的指揮使心里打鼓,壓住想要逃跑的欲望,開口吼叫著,看不見的方向中,有人兩股戰戰,幾欲先走,被下層的官將一巴掌拍在后腦上,隨即勉強打起精神。
“注意,過來了!”
前方有都頭吼叫出聲,前排士兵下意識舉盾至胸口的同時,雙方后面同時有人高喊:“放箭!”
箭矢騰空、墜下,哆哆的聲響中插上盾牌,狄雷放下盾牌,露出兇狠眼神看向對面,長槍一指:“沖過去――”
“殺啊――”
腳步如雷般邁出,嘶吼中,雙方迅速接近,箭矢交互落下,不斷有人中箭倒地,手持眉尖刀的身影扔出木盾,砸斷人腿的同時,猛然跳躍起來:“死!”
刀光下劈,砍裂盾牌,雙方嘶吼著揮動臂膀,都在用盡力氣將兵器朝著對方腦袋砍去。
砰砰乓乓的聲音炸開,有人手舞日月雙刀殺入人群,血浪在鋒線上翻滾,官軍的陣型開始崩潰。
……
天色陰沉沒有好轉,風不知疲倦的吹過山麓,不住的晃動著頂端的樹梢。
早已舍棄殿后軍隊的官軍在奔跑,腳步踏過濕潤的土地,快速朝著山下奔行。
前方先鋒處,一道道身影掠過山道,身著黃金甲的召忻騎在紅鬃馬上,倒提著沉重異常的鎏金鏜,一旁的婦人素銀甲上再次補滿飛刀,背著雙刀的身形隨著戰馬起起伏伏,二人四周是五十騎召家村鄉勇,這些騎兵還是二人特意花費錢財訓練出來以御四方強人所用。
“先走的新泰縣官軍去了何方,怎生現在還沒個回報。”召忻四處掃視著,嘴里面埋怨著先走的同僚所部:“還要辛苦咱們自己派人向前查看,當真是拿作戰當兒戲,我若是上官,決不找這等友軍相助。”
“沒有報信的遮莫也是好事。”騎著白馬的高粱英姿颯爽,沒握著韁繩的手捋了下耳邊秀發:“那位指揮使實不像是盡職之人,若是一路暢通無阻,當是會先跑了出去。”
“希望如夫人所。”召忻面色難看的點了點頭,心中仍是對天空那升起的狼煙有些擔憂,看了眼四周的士卒,吧唧一下嘴:“此次被閃的不輕,還不知回村怎生面對鄉親們。”
高粱聞也是無法,只是道:“多給些銀錢就是,總不能讓人再活過來。”
“只得恁地。”
說話之際,后方申勃兒從后快步跑來:“郎君,郎君……”
“何事這般慌張?”召忻也沒停下,稍稍降了下馬速,看向身后的親信。
申勃兒跑到近前,快步跟在后面道:“適才教授說肚子疼要去一旁解決,不想俺等了半天沒見他出來,去找時人就不見了。”
“在哪里不見的?”高粱自不會獨自前行,也是放緩馬速隨行在側,聽了申勃兒的話語不由探過身子發問。
“適才岔道處。”也不知是急的還是跑的,申勃兒抹了下腦門兒的汗水:“他說被人看著不好,去那岔道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解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