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語聽剛回到辦公室,還沒坐下,手機就鍥而不舍地響了起來。
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
周臨。
她唇角勾起一抹預料之中的笑意,慢條斯理地接起電話,還沒等對方開口,就先發制人,語氣帶著調侃:
“喲,周大忙人,終于舍得露面了?這才一天就堅持不住了?”
電話那頭的周臨顯然被她這開門見山的調侃噎了一下,支吾著還沒想好怎么接話,傅語聽就直接干脆利落地把電話給掛了。
“嘟嘟嘟——”
周臨聽著忙音,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
但他不敢,只能硬著頭皮再次撥打過去。
這一次,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傳來傅語聽明顯不耐煩公事公辦的聲音:
“周臨,我現在很忙,要跟風行工作室那邊對接后續的顧問合同細節。有什么事,待會兒再說。”
說罷,又要掛斷。
周臨這下徹底急了,也顧不上什么面子了,對著話筒幾乎是哀嚎出來:
“聽姐!聽姐!別掛!我錯了!我坦白從寬!能不能……能不能給個機會,原諒我這一次?”
傅語聽聽著他這可憐兮兮的討饒,心里冷笑一聲。
狐貍尾巴終于藏不住,要現身了?
那天她稍微一查,結果真是讓她大吃一驚。
周臨這小子,竟然背著他哥周野,也背著她,偷偷摸摸搞出了個國內第一狗仔工作室。
風行!
而且今年第一個開刀的重大爆料,竟然就是扒她云隱的馬甲!
真是好樣的!
她故意裝作完全不知情,語氣充滿了疑惑和信號不良的雜音:
“什么啊?你在說什么?我這邊信號不太好……聽不清楚……”
周臨以為她真的沒聽清,把心一橫,豁出去了,對著話筒大聲坦白:
“聽姐!我說!我就是風行工作室的幕后老板!那個拍你爆料你的風行!是我的!”
他急急忙忙地解釋,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那天根本沒仔細看手下拍的內容,就急著搶獨家讓他們發了!我要是早知道是聽姐你,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聽姐,求你了……”
傅語聽拉長了語調,慢悠悠地,繼續“信號不良”:
“哦——這樣啊——然后呢?”
周臨一聽似乎有轉機,趕緊繼續服軟,把最后的底牌也亮了出來,苦苦哀求:
“然后……然后求求你了聽姐,千萬別讓我哥知道!他要是知道我不務正業搞這些,還第一個把你給賣了,他絕對會打死我的!真的會出人命的!”
傅語聽心里都快笑出聲了,面上卻依舊冷淡,繼續著她的表演:
“啊?你說什么?信號……信號真不好……滋滋……先不說了啊……”
說完,再次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這次甚至模擬了一點電流雜音。
周臨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無比清晰的忙音,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癱軟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完了……
聽姐這態度,是絕對不會原諒他了……
就在他萬念俱灰,思考著是現在立刻買機票逃往非洲還是去南極避難比較安全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他的助理探頭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老板……云隱女士的私人律師,周野先生來了,說是代表云隱女士本人,來與我們洽談并簽署那份……記者顧問合同,要求必須與您本人面談。”
周臨:“……”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抱著一種“死馬當活馬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悲壯心情,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行了,知道了。”
他整了整身上皺巴巴的衣服,視死如歸般地,轉身走向會客廳。
是刀山是火海,總得去闖一闖了!
周臨懷著上刑場般的心情,一步步挪到會客廳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只見一個高大挺拔、穿著熨帖西裝的身影,正背對著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那背影,那氣場,熟悉得讓周臨瞬間頭皮發麻,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聽到開門聲,窗前的人緩緩轉過身來。
周野看著僵在門口臉色煞白的弟弟,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他語氣平靜,甚至聽不出什么情緒,卻像無形的針一樣扎在周臨心上:
“現在,我是不是該稱呼你一聲——周總?”
周野的目光掃過這間屬于“風行工作室老板”的會客廳,語氣平淡無波:
“工作室,做得挺大啊。”
周臨的心臟狂跳,巨大的恐慌過后,反而生出一種破罐破摔的豁達。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步步走向周野。
這或許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明確地違背哥哥為他規劃好的進入大公司按部就班成長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