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這恐怖的天價和火藥味十足的對決驚呆了。
傅語聽看著這場驚心動魄的競價鬧劇,再看向那個始終平靜無波、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薄行洲,心中的疑云越來越重。
那個角落的墨鏡男每次加價都如此精準,如此從容,仿佛背后有無限的底氣。
這真的跟薄行洲無關嗎?
她敏銳地捕捉到薄行洲在墨鏡男最后一次舉牌前,那極其細微的、幾乎無人察覺的指尖動作。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時刻,薄行洲終于微微側過頭,深邃的目光落在傅語聽寫滿驚疑的臉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意味深長的弧度,仿佛在無聲地回應她的猜測。
傅語聽的心猛地一沉,瞬間明白了——
這場瘋狂的競價,從頭到尾,都在他的股掌之間。
那個墨鏡男,不過是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將陸景和整個陸氏,一步步逼上梁山。
隨著那聲刺耳的“四十億!”從陸景口中嘶吼而出,整個會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心臟狂跳的回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個角落——
那個戴著墨鏡、將陸景逼到絕境的神秘男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角落里的墨鏡男,在陸景近乎瘋狂的目光注視下,只是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
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競價牌,動作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然后,他站起身,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甚至沒有再看場中一眼,便轉身,步履從容地、頭也不回地走向會場出口,很快消失在門外的陰影里。
他放棄了?
在他喊出四十億后,他放棄了?
這感覺就像一場蓄謀已久的高潮,突然被掐斷了喉嚨。
“跟上去!”
陸景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命令,聲音低啞地對身旁的劉東低吼,眼神里充滿了驚疑未定和冰冷的殺意:
“給我查清楚!他到底是誰!立刻!馬上!”
他直覺這個神秘人的出現和退場都透著詭異,絕不簡單。
敢如此戲耍陸氏,必須付出代價。
劉東臉色凝重地點頭,迅速起身,悄無聲息地追了出去。
而此刻,最高興的莫過于主席臺上的方羽澤。
他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抑制不住地咧到耳根。
原本以為薄行洲的出現會徹底攪黃局面,沒想到峰回路轉,陸景竟然和那個神秘人斗得兩敗俱傷
四十億。
這價格遠遠超出了他最大膽的預期。
甚至……方家作為合作方,幾乎不需要額外投入太多資金就能坐享其成。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他強壓下心頭的狂喜,清了清嗓子,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卻努力維持著莊重,對著話筒高聲喊道:
“四十億!第一次!”
會場依舊一片死寂,無人應答。
薄行洲穩穩坐著,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四十億!第二次!”方羽澤的聲音拔高,目光掃過全場,尤其在薄行洲和陸景身上停留。
陸景緊抿著唇,臉色鐵青,雙手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不會再有人出價了。
那個神秘人走了,薄行洲顯然無意再爭。
四十億,成了定局。
但這定局,卻讓他感覺不到絲毫勝利的喜悅,只有沉重的枷鎖。
“四十億!第三次!”方羽澤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重重落下。
“成交!”
他用力敲下象征性的小錘,聲音洪亮地宣布:
“恭喜嘉禾地產!恭喜陸景先生!云頂度假村項目,由嘉禾地產以四十億成功競得!”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更多的是復雜的目光聚焦在陸景身上。
陸景在方羽澤宣布“成交”的瞬間,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臉上努力擠出那副胸有成竹的、屬于勝利者的笑容,對著周圍投來的目光微微頷首致意。
但這笑容,與剛踏入會場時那份意氣風發、志在必得相比,早已判若云泥。
此刻的笑容,僵硬、勉強,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四十億。
這遠比他最初的預算高出太多了。
多到足以傷筋動骨。
而且他還沒向父親陸燁匯報這個最終價格。
他能想象父親聽到這個數字時的震怒。
這個時候薄行洲起了身。
“四十億,”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買了個項目?”
他微微偏頭,目光掃過陸景故作深沉的臉,那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
陸景的臉上還是那副屬于陸家繼承人的、帶著扭曲的鎮定笑容。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死死盯著薄行洲:
“這不正是大哥你想看到的結果嗎?”
這句話,帶著孤注一擲的試探和深沉的恨意。
薄行洲聞,唇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笑容很淡,卻讓陸景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周圍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陸景粗重的呼吸聲在回蕩。
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薄行洲終于動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