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的氣氛被船上一聲驚呼打破:“船漏水了!”
陸中派人前去查看,回來稟告方才得知是船頭被炮彈擊中之處在漏水,一旦僵持久了,船怕是要沉了。
“大人,如今該怎么辦?”
陳硯沉下氣,對陸中道:“回松奉城。”
“今晚之后還要回城?”
陸中瞠目結舌。
今晚可算是與千戶所兵火相接了,往后再無轉圜的余地,回城就是送羊入虎口。
陳硯卻道:“本官乃是松奉同知,必要回城,否則就是擅離職守。”
一旦讓徐門眾人抓住機會,定會置他于死地。
到時候莫說寧王養私兵一事,就是松奉走私案都會被掩埋,他今晚所做盡為無用功。
必須回城,伺機方才能動手。
陳硯一聲令下,德全爺掌舵,再留下幾人調整風帆,其余人等盡數到船頭舀水。
破船朝著海灘方向前行,三艘千料大船隨之而動,護送其前往海灘。
擋在前面的馮勇的百料船們被逼得一路后退。
馮勇雖氣急,卻也知自已的船阻擋不了那三艘千料大船,只得不甘地讓了航路。
破船就這般艱難飄到海灘附近,錦衣衛們或背或抱著孩童老人們沖下船。
朝著大開的城門口狂奔。
守城兵卒見狀,紛紛抽出刀,蓄勢以待。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一陣雜亂之聲,兵卒們扭頭看去,就見一壯碩漢子抱著虎蹲炮沖到城門附近,另有一群民兵端著火銃分立成前后兩隊,舉起火銃對著城門口。
那些守城兵卒大驚,幾乎毫不猶豫就將刀入鞘,低垂著頭,任由從破船上下來的百姓們進城。
陳硯最后下船時,船頭已朝著海水低了頭。
他走上海灘,轉身,站在海灘上,對著三艘千料大船深深一拜,轉身匆匆入城。
待他一進去,陳老虎抱著炮就迎了上來:“硯老爺沒事吧?”
“沒事,立刻接應所有人回南山。”
陳老虎當即應事,讓火銃手們分在兩側,將團建村的村民們護在中間,一路朝著松奉北門前行。
路上碰到巡邏隊伍,一瞧見陳老虎手中的火炮與民兵手中的火銃,便壓著腰間的刀轉身往別處巡邏。
一路暢通無阻急行,到天蒙蒙亮之際終于從大開的北門踏出。
童謠漸漸散去,松奉城仿若再次沉睡。
府衙內,胡德運根本坐不住,背著手在屋內走來走去,待到一名衙役跑回來,他便迫不及待問:“他們可出城了?”
那下屬喘著粗氣道:“以從北門出去了。”
胡德運大大松了口氣,手腳發軟之下摸到附近一張椅子上坐下,慶幸道:“走了好啊,走了好……”
他就怕那陳硯發瘋,領著民兵帶著火銃大炮在城內動手。
府衙的官吏衙役們跟千戶所那波人不同,他府衙的手下們都是拿刀的,如何能惹得起帶火器的?
若在昨日,有人告知他陳硯會帶著火器闖松奉府城,他定會認為那人是瘋了。
今晚他方才知曉陳硯才是那個真正的瘋子。
他竟不知何時將百姓藏在那艘破船上,待到雙方打起來時唱童謠!
這是要動搖寧王私兵的軍心,是要挖寧王的根吶!
更要緊的,是陳硯竟還留了不少人在松奉城內,跟著大聲唱那童謠,連帶著府城的百姓們也都跟著唱起來。
陳硯此舉,是要徹底攪亂整個松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