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運確實是這般想。
他自是沒有親自露面,派去的人也沒想透露過他的身份。
可這些人在陳硯手里多日,鬼知道這小子干過些什么。
還有,為什么陳硯不將人送往府衙,反倒送到衛所來?
以陳硯的狡猾,此舉背后必藏有后招。
若以前胡德運還因陳硯年輕而有些看輕他,連著幾次交鋒都輸給陳硯后,胡德運就深知陳硯極不好惹。
絕不可輕視陳硯的一舉一動。
因此,胡德運連夜趕來,要將人帶走。
誰知馮勇此時卻是鐵了心不愿,胡德運好說歹說他都不愿意。
胡德運一氣之下,直接問馮勇:“你究竟要做甚?”
明明馮勇也被陳硯落了臉面,怎么就被陳硯牽著鼻子走?
馮勇也不繞彎子:“讓你將人帶走,我的臉面往哪兒擱?”
他乃是千戶,手下領著一大幫人,要是連人都留不住,以后還怎么領兵。
何況那些人是給將士下毒,就算要弄死,也該他馮勇弄死,此事絕不可讓胡德運干。
“你大可放心,明日他們就會死,誰都攀咬不出。”
不就是殺幾個人,實在簡單。
胡德運見他實在不肯放人,即便心里再不安,也只能忍了。
只要人死了,事情就再也無法暴露了。
如此想著,胡德運只能離開。
翌日馮勇果然當著將士們的面將春生等人盡數砍了脖子。
在軍中,殺死幾個人實在不是什么大事。
臨死前,春生等人嘴里塞著大木棍,只能驚恐地盯著大砍刀落下。
頭落地后,還能看到自已大流血的身體。
已經死了的人,會不會悔恨無人在意。
馮勇依舊還是將這幾人上報去請功了,此事以為就這般過了,誰知很快他就體會到了胡德運的痛苦。
陳硯雖帶了兵卒與災民一同去討飯,可大家的憤怒點主要在胡德運寫的那份名單上,加之陳硯是胡德運的下屬,眾人就沖著胡德運一人去了。
可馮勇公然承認派了兵卒去保護陳硯和災民,還將害陳硯的那幾人給殺了,這不就是如陳硯所,馮勇也參與了逼捐之事?
你馮勇夠囂張啊,等告了你看你還囂不囂張!
這不,原本往布政使司跑的眾人,如今也要往都指揮使司跑,就不信告不倒你馮勇。
莫說鄉紳們在朝堂里關系盤根錯節,在地方上極有地位;就連這些商賈的關系也是盤根錯節,于是馮勇也被訓得灰頭土臉。
馮勇就這般被拉下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到了此時,胡德運才松了口氣,原來此事是沖著馮勇去的,與他無關。
轉瞬,胡德運又后怕,還好當時馮勇沒將那幾人給他,否則“逼捐”一事只有他一人背鍋,如今有個馮勇幫忙分擔,他的壓力就小多了。
兩人再次相聚,已是十二月中旬。
眾人再次出現在那間屋子里,其他人對胡德運和馮勇二人可謂怒目而視。
兩人不敢多話,找了個角落坐下。
他們想隱藏起來,別人卻不會如他們冤。
屋子傳來一聲冷哼,一人率先發難:“二位最近撈了幾十萬兩,日子過得舒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