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知府的副手,同知是有單獨的衙房。
衙房內除了辦公所用的桌椅外,還有一張窄床,若辦公累了可躺下歇息。
陳硯連公務都摸不到,自是不會累,更不需躺下歇息。
百無聊賴地等到午時,終于有人來送午膳。
松奉府的午膳滋味比京中光祿寺準備的要好吃許多,除了各種海鮮外,還有一整碗糙米飯,外加一碗魚湯。
陳硯吃這些時就想,前世沒實現的海鮮自由,卻在今生實現了。
不過寧淮的百姓都不能下海,這海鮮又是從何而來?
陳硯并未問出口,即便問了也不會有人告知。
待到下午,陳硯端著凳子到了外面的大衙房。
各種屬官都是在大衙房干活,眾人頗為忙碌,議論紛紛,一見陳硯出來,眾人均是一頓,然后極有默契地說上了寧淮土話。
這寧淮土話與官話相差極大,沒學過根本聽不懂。
若那些本地屬官說土話也就罷了,連一些外地官員也說起土話,這就擺明了是在防著陳硯聽到了。
陳硯也不走,每日坐在大衙房里看著眾人忙碌,聽著各地官員用土話嘰里呱啦。
半個月后,陳硯再次找到胡德運。
胡德運依舊是那套說辭:“你連同僚都不知……”
陳硯道:“下官已認得府衙上下所有官吏。”
胡德運并不信。
有他的吩咐,整個府衙上下根本不會有人與陳硯接觸,更不會將官吏們都介紹給陳硯。
既然陳硯說他都知曉了,胡德運自是要考上一考,誰知陳硯不止將名字一一答上來了,連那些人如今在負責什么事務都清楚明白。
想要在半個月認識所有人,必定有人暗地里幫了陳硯。
胡德運心中已在猜想究竟是何人干的,面上卻是不動神色道:“陳同知人緣頗好啊。”
陳硯自入朝后,每日必要看邸報。
邸報上多是哪個官員升了,哪個官員做了何等功績。
可寧淮的官員極低調,陳硯在翰林院翻遍了最近三年的邸報,都沒瞧見他的上峰胡知府。
因此陳硯在來松奉之前對胡德運并沒有什么認知,此時打起交道來也頗為謹慎。他道:“慚愧,下官到如今也沒和官吏們說上話。”
“哦?陳同知如何能認出上下官員?”
胡德運顯然不信。
陳硯就道:“聽他們說話時記下的。”
胡德運必然不信,陳硯才來寧淮,如何能聽懂寧淮土話?
胡德運乃是三甲出身,被分派到寧淮,從知縣做起,一路提拔,在寧淮各地來來回回地轉,一年后方才聽得懂寧淮土話,三年后才會說。
正因此,胡德運就覺陳硯不可能在半個月內學會土話。
必定有人私下與陳硯來往了。
如此一來,松奉府便不在他的徹底掌控之下,究竟是誰膽敢違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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