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白理直氣壯:“我不能讓他們辱沒了你的名聲。”
看著他眼中清澈的愚蠢,陳硯苛責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你們這番沖突,是好非壞。”
楊夫子摸著胡須笑道:“你們怕是要因此揚名了。”
如今府城住的士子極多,茶余飯后多會坐在一處閑談。
譬如前些日子平興縣的事,又譬如今晚的沖突。
平興縣士子最近連走路都帶了風,實在是美名遠揚,風頭正盛。
府試還未開考,已有了得意之事。
隨著此事一同傳開的,還有“陳硯”這個名字。
隨著平興縣士子們的宣揚,陳硯在縣試門口那番“我輩讀書人,當恪守本心,不畏強權!縱使身死,亦要留清名在人間!”的論也隨之傳來,受到許多人贊揚。
這般年紀,就能說出這等振聾發聵的話,實在是讀書人的表率!
這些事中,高家的身影始終揮之不去。
不少人特意去看了高修遠這個縣案首的文章,便大罵起高家做得太難看。
科考上疏通關系是常見之事,尤其是縣試府試等只由父母官一人定取中與否。
可大多都要遮掩,只要取中也就是了,總要給彼此留些顏面。
而案首是留給真正有才學之人去爭奪的,高家竟連縣案首都奪走了,實在是連臉都不要了。
高家在東陽府有宅院,因在平興縣被罵得厲害,高修遠早早就來東陽府的宅院閉門苦讀。
他正是少年貪玩時,關久了當然不愿,就領著小廝出了府。
走了一圈,他被氣回來了。
在平興縣被罵也就罷了,如今來了府城竟還被罵,堂堂高家七公子,哪里受過這等委屈,當即就讓小廝將事傳了回去。
高二公子知事情嚴重,當即道:“準備馬車,去祖墳。”
平興縣有座形似蛇頭的山,名為“化形山”,是平興縣有名的風水寶地。
這座山自被高家買下,又將先祖的墳都遷至此山后,高家一日比一日更盛。
高家的高堅更是步步高升,官至侍郎,只差一步就可入閣,此時回鄉丁憂,于仕途實在損害極大。
大梁律法,官員至親離世,要回鄉丁憂三年,以盡孝道。
高家更是在祖墳旁修了草廬,高堅自回鄉后就在此住下,謝絕一切訪客。
二公子找來時,高堅正穿著布衣在挖門前的菜地。
屏退眾人,二公子站在他身邊,道:“爹,此事若再不遏制,于您將來回朝實在是大大的不利。”
高堅站起身,一身布衣已沾了不少泥土,他一雙眼掃過來便是不怒自威:“我一直教導你,做事需三思,你可曾想過會有今日之事發生?”
高二公子頗委屈:“不過一個小小的案首,誰知會有如此大的影響。”
“這便是你思慮不周,既想得案首,就要能收拾殘局。既已對人動手,就要徹底將其按死,讓其再翻不了身。”
二公子眉頭緊皺:“東陽知府王申不是我們的人,此次府試不好操作。再者,如今再去打壓陳硯,矛頭就直指我們高家,于我們高家名聲損害更大。”
高堅看向地上的一株雜草,道:“世人喜造神,又喜將其拉下神壇,再狠狠踩幾腳,以彰顯自已品德高尚。”
彎腰,將那株雜草拔去,放到二公子手中:“到時誰又會在意一個小小的縣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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