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李子冀也是未來,只不過現在他成了現在。
這場雪從臨近傍晚的時候開始下起,持續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晌午,伴著東方木和周郎童,以及數百位儒山弟子漸行漸遠的身影方才慢慢停下。
“此一別,再見之日或許不遠,可想要再回長安,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李子冀站在城外小亭注視著遠方,在他身后不僅僅是跟著王風和果果,還有不少長安城的學子得知消息之后也自發前來相送。
這幾年儒山弟子和長安學子相處的其實很融洽。
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互相比試切磋,凡事非要爭個高低,可這種競爭是良性的,尤其當李子冀殺死墨影之后,雙方在一定時間里雖然都是劍拔弩張,可當這道坎慢慢邁過去,反倒是親近了不少。
儒山弟子慢慢覺得墨影的死無法動搖李子冀在他們心目之中的地位,所以看開了。
長安學子覺得儒山弟子明白是非,值得交心,所以態度溫和了。
雙方在亦敵亦友之下慢慢建立了很深的友誼,如今驟然分別,自當前來相送。
在城外小亭此處分別前,光是送別詩就做了數百首之多。
李子冀微微搖頭,儒山接連發生變故,其余儒山弟子或許不會有太多限制,可如東方木和周郎童這種,再想不遠萬里來到長安住上幾年,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許多長安學子對著李子冀行禮之后便轉身離去,三三兩兩湊到一起還在感慨著此次離別,今日之后的天香閣,想來會冷清不少。
李子冀在走到城門之前的時候卻是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見穿著一身尊貴王服的虞子期正站在城門處等待著他。
“你們先回去。”
李子冀對著王風和果果兩個人吩咐了一句,隨即走到虞子期面前停下。
王風二人自然不會打擾,對著不遠處的虞子期行了一禮后便邁步離開,這幾年雖然總是與周郎童吵架,可年輕人之間的情誼還是深厚的,分別心里也不是滋味。
雪方停。
地面積了厚厚一層,已經被來往出入長安城的無數人踩的參差不齊。
“雪停了還要撐傘?”
李子冀看著虞子期手里撐著的紙傘,笑著說道。
他和虞子期之間的交情不算太深,可二人的立場始終都是一樣的,自然算是朋友,再加上他們在圣朝的身份,可以說雖然沒有太過深厚的交情,但彼此之間卻是能夠完全信任的。
虞子期道:“跟你學的,難道不覺得頗為優雅嗎?”
李子冀攤開了自已干干凈凈的雙手:“我現在已經很少撐傘了。”
虞子期覺得很是遺憾:“那是因為你想的太多。”
一個人在雪中撐傘是需要雅興的,而一個經常在雪中撐傘的人忽然之間不再撐傘,是因為他不得已放棄了自已的雅興。
李子冀覺得這話很有意思:“昨天在舊院門外的石階上,我還在教導周郎童不必想得太多。”
虞子期看著他:“每個人都懂得很多道理,可懂得卻并不代表能夠做到的,人們都知道不該讓現在的自已擔當未來的責任,可未來是注定會到的,如何能真的不擔心?我記得這話也是你自已當初就說過的。”
李子冀說過很多話。
他承認這的確是出自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