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為谷。
蕭道余此生頭一次切身感受到這個詞語中的兩難之意。
他心有不甘,可世間安得兩全法?
夏日日光烈如火,他卻莫名覺得胸口在向外漏著冷颼颼的風。
良久,久到他以為季禎已經不耐煩,再一抬首,卻看見她表情如初。
蕭道余釋然一笑,起身叉手行禮,風姿如竹,“臣,愿為殿下入幕之賓,從此供殿下驅使。”
這是選擇成為她幕僚的意思。
季禎倒也沒感到有多遺憾,畢竟她心里早有準備,何況蕭道余成為她的幕僚也不虧。
季禎迅速轉換表情,一臉朗月清風地虛扶起蕭道余,半開玩笑道:“如此,本宮以后就要仰仗蕭大人提攜了。”
她親手遞上腰間玉佩,“以后若有急事,蕭大人無需命人通稟,持此玉佩可直入公主府。”
她注意禮節距離,再沒任何逾矩的行為,蕭道余心中堵悶,強顏歡笑,“殿下嚴重了。”
“若無事,請容臣先行告退。”
季禎自無不讓,又讓人備好一份專門給府上幕僚的禮后,親自送蕭道余出門。
而在蕭道余確認成為她府上幕僚的那一刻,她的權力值條柱也向上竄了一點。
看來這個蕭道余真有大才。季禎稍微琢磨后,便不再過多留意,轉而想起沈丹翎口中的張啟。
重生不長腦子在沈丹翎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她當時口不擇說出張啟的名字,興許這人未來也是個人物。
季禎略一思索,讓可樂準備一輛普通的馬車后,特意叫唐懷當護衛,這才出門趕往沈丹翎所居的大安坊。
……
大安坊的路比她所居的朱雀坊窄一倍有余,但也更加熱鬧,路上都是行人商鋪。
季禎看一路熱鬧后,終于找到沈丹翎現在的宅邸。
普通的烏頭大門,整個宅邸左右不過十丈余寬,前后加起來也就她府內一個院子大。
好歹也是二品縣主,就將自己過成這副模樣?季禎都替她捉急。
她不再看沈丹翎的宅子,反而看向她隔壁的另一座普通宅院,戴好帷帽后親自去敲門。
不一會兒,門內響起腳步聲,探出一個清秀書童,“姑娘找誰?”
季禎假裝虛弱地扶在門邊上,“天熱有些頭暈,實在行不動了,可否討口水喝?”
“您稍等。”小童沒有多想,立刻折返回院中。
季禎趁機順著門縫向內張望,卻什么人也沒瞧見,等到小童捧著水碗回來,季禎才端著碗問:“我看府內冷清,可是都出門了?”
小童直道:“姑娘問這作甚?飲了水就快些走吧,你一陌生女子站門口太久,恐惹人非議。”
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可非議的?分明是這小童覺得她問得多,心生警惕在攆她走,倒是機智。
季禎不再多問,道謝后離開。
回到馬車上,可樂好奇地問:“殿下可看見了?怎么樣?”
季禎將帷帽扔到一旁,“什么也沒瞧見,里面冷冷清清只有一個小童。”
她有些不甘心,命令唐懷悄悄翻進去看一眼。
唐懷梗著脖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豈可私闖他人府邸?”
季禎:“……”若不是沙洛穆的軟筋散藥勁兒還沒過,她用得著找他!?真應該送他去大理寺和嚴理作伴!
季禎威脅道:“你去不去?”
唐懷表情不改,“陛下命我前來保護殿下,不是幫殿下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