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鱗騎兵的鎮壓下,長街很快再次恢復寧靜。
云琛騎著吞云獸繼續向宮門而去。
與方才不同的是,這一次,吞云獸后面還套了輛馬車,看起來像是用來接南璃君的,似乎擺明了云琛以命救駕的決心。
一路過去,到處都是巡邏布防的黑鱗騎兵們。
所有人都認得云琛,發自內心尊重敬畏,無人敢上前阻攔。
到宮門口的時候,焦左泰親自來迎。
他一改囂張跋扈的態度,既是知道云琛在顏十九心里的分量,即將成為三國的女主人,亦是知道,在云琛面前,他無須掩藏任何。
他恭敬對云琛道:
“主子有旨意,三國之內,您來去自由。您可以入宮與主子一起等待成功盛禮,也可以回府休息。只是‘以命換南璃君’,這事絕無可能。您應該知道的,那只是做戲。”
云琛高高坐于馬背,從眼睛下方看了焦左泰一眼。
“讓開,我要進宮。”
“遵命。”
焦左泰應罷,跳上馬車,親自里里外外仔細檢查,連車底都不放過。
里面不過裝了一壇酒,一些糕點吃食而已,掀開簾子便一覽無遺,別說藏人了,連只貓都藏不進來。
但焦左泰還是細細用手摸過每一處,連地上鋪的厚氈毯都掀起來查看。
他正專注檢查時,云琛突然開口:
“那請求,我答應你。”
焦左泰愣了一下,明顯沒反應過來云琛在說什么,緊接著對上云琛承諾般堅定的目光,立馬想起當年幽州決戰時的情景。
在他與云琛單挑,她差點用匕首殺了他時,他曾用口型對她說過一句話。
一共九個字,云琛從來沒有忘記過。
當時她不懂,如今她已很清楚,焦左泰這條惡犬,一切惡行不過是受惡主顏十九驅使。
焦左泰也不過是被擒住軟肋、被脅迫的爪牙。
只是屠戮的罪孽,犯下便不能輕輕揭過。
當年焦左泰如何在戰場上殺了霍雷霆和云中君,后又侮辱尸體,將其做成人皮稻草人的事,她歷歷在目。
可眼下不能發作,她必須忍耐,甚至交出善意,才能蒙混進宮。
云琛用余光飛快瞟了馬車一眼,手中緊張地抓緊韁繩,面色卻云淡風輕,看進焦左泰的眼睛,又重復了一遍:
“那請求,我答應你,我說到做到。”
焦左泰面露感激之色,也覺得馬車檢查夠仔細了,趕忙將氈毯重新鋪好,跳下車,深深朝云琛行了一禮。
云琛立即牽動馬車穿過宮門,徑直向永安大殿而去。
遠遠的,她望見顏十九在殿中來回踱步。
他時不時停下來望天色,不像是在等他所謂來救援的東炎大軍,更像是等什么重要的人物。
盼,又怕,他看起來矛盾極了。
“云琛,你不用想接近我,殺我。還記得你最好的兄弟荀戓嗎?他的家人,遺孀劉氏,還有妻妹,以及兩個孩子。你應該想到了——
當年黑鱗騎兵攻破煙城時,我專門派人去抓了他們。這世上只有我知道他們在哪里。此刻,你如果殺了我,他們將在無人之地活活餓死。這是我唯一可以牽制你的后手,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