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留,羅彬匆匆往回走。
再等他回到東南方時,張云溪等人已經到了,所有人成列站在山腳邊緣,緊靠著山壁。
這樣一來,即便是山上有人,低頭也無法瞧見。
山始終有那么高,貼著山壁始終有那么多藤蔓和樹,這個角度的隱蔽性足夠強。
陳爼明顯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顯然,羅彬用的時間太長,讓陳爼分外擔心。
張云溪微微點頭,眼中略帶一絲奇異。
雖說張云溪什么都沒問,但羅彬隱隱覺得,張云溪知道什么了?
不,是推斷出了什么?
“從這個洞進去,必然有口井,這是污井,用于……”羅彬簡明扼要,重復一遍和陳爼說的內容。
“爬上去,出口就是蕭苛道場所在之地!”
最后一句話,羅彬之鑿鑿。
“有勞空塵主持了。”張云溪看向空塵。
空塵的長眉稍稍抖動一下,他掃過身旁眾多僧人一眼。
當頭那僧人毫不猶豫跨進蓄著薄薄一層污水的潭底,其余僧人快步跟隨,成列進洞。
空塵在僧人之后,羅彬,張云溪,陳爼則在最后。
無形之中,金安寺的僧人,成了探路的作用?
洞有兩米寬,不算窄,三個人并排走都不擁擠。
手電筒光亂晃著,洞內的酸臭味更強,有的地面黏糊糊,有的則十分滑膩,稍有不慎就得摔倒。
前方的僧人停下來了,羅彬等人就只能停下。
這一停,持續了相當久的時間,再等前方的人動,羅彬等人才能往前走。
不多時,停在了一處位置,往前是實心洞壁,往上則還有一個洞,大概有一米左右寬,陳爼用手電筒往上打光,便能瞧見一個僧人手腳并用,撐在這洞壁上往上爬。
“他們手上裹了布來防滑。”陳爼喃喃。
“阿彌陀佛,武僧能適應各種情況。”空塵雙手合十。
隨后他雙腿微屈,縱然往上一躍,竄進那井洞后,手腳同樣并用,快速往上爬去。
羅彬心頭都微驚。
這么一大把年紀的老僧了,手腳居然還這樣麻利?
“我以為空塵主持會在下邊等……”陳爼眼皮同樣抽跳。
張云溪也行動了,相對比來說,他的手腳要慢得多。不過這對于一個陰陽先生來說,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先生,已經算是罕見之至。
陳爼隨后,羅彬成了最尾巴上的一人。
往上爬時,羅彬有種回到柜山,從魃魈山洞往外鉆出的感覺。
一時間,竟有些懷念自己還是個邪祟的時候,這種地方哪兒需要費力去爬,如履平地一樣就上去了。
這山不算太高,可相對來說也不矮。
饒是羅彬都覺得手腳發酸的時候,終于,上方聽到了有人落地的響動。
“羅先生,到頂了。”陳爼的話音隨后從上傳來。
羅彬屏住呼吸,保持手腳平穩,沒有打滑。
到了這位置后,就不僅僅是垂直的洞壁了,有很多圓形的孔洞,顯然是埋設在這里的管道,污水就是從管道之中流出,這一點和羅彬推演的完全一致。
上邊兒的人全部鉆出洞口,羅彬最后出來。
入目所視,這是一個空曠的院落,周圍八面墻,沒有入內的門。井口四周同樣有八卦圖案,甚至井沿邊上還貼著銅鏡。
用風水的角度去看,排污之處也有煞,這些處理方式都是化煞。
來時是天亮,羅彬到山腳,一系列行動后就天黑了,再等張云溪來匯合,從山底爬出這個洞,花費的時間更多,此時此刻天早已透亮,烈日高懸。
“乾坤朗朗,恐怕不適合行動。”空塵雙手合十,掃視那院墻。
“剛爬上來,大家都疲勞,都休息休息,天黑之后,空塵主持你帶領武僧,只要見到人,無需猶豫,直接打廢,不要給他們逃竄的機會。”張云溪沉聲說完又看向羅彬,道:“我安排完了,羅先生,你應該也有要安排的地方吧?”
羅彬沉凝片刻,才說:“如果他們非要逃,畢竟是先生,依靠著卦位很難追捕,將他們往西方驅趕。哪怕是所有人都去了西邊兒,也無需擔憂,只需要守住那條路。”
山下的兌方就是西,下山路就在那里。
先生各有手段,尤其是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在旁人主場動人先生,除了一個出其不意,是不占更多優勢的,因此,將先生趕出去,其實是上策。
還有羅彬考慮了一點,
雖說這個道場的所有先生都是蕭苛的門人弟子,雖說這些人都和蕭苛一樣,有著取死之道,但和尚未必肯殺人,這也是一個問題隱患。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空塵臉色顯然稍稍緩了一些:“上天有好生之德,羅先生依舊有著憐憫仁慈之心,老衲欽佩。”
羅彬沒吭聲。
張云溪只是若有所思,沒有多說話。
“不過兩位放心,武僧有著相應的職責,到了必要時候,是不會拖泥帶水的,當然,羅先生給了一條生路,這就是他們的退路。”空塵再說一句。
陳爼顯然略遲疑,不過,他并沒有開口質疑羅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