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這一番話,是在條理之中帶著諷刺。
“大膽!”竇吏猛然抬手,要掐向羅彬的脖子。
“陳烊,你來告訴我,是羅彬騙了我,還是竇吏在騙我?”龍普皺巴巴的嘴皮一動,竇吏的手僵住,是不敢往前半寸。
帶著貓頭套那人恭敬低頭,說:“是此人騙了你,我們忠心耿耿,絕無……”
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噗的一聲。
好大一顆頭顱躥了出來!
是躥,不是掉!
且頭顱下邊兒連帶著一串腸腸肚肚,硬生生從脖子里拉拽而出!
頭顱落地,腸肚落地,新鮮的血,熱氣騰騰的臟腑。
頭套從腦袋上跌落下來,滾出去好遠,露出一張猙獰扭曲的臉,痛苦至極,而又死不瞑目。
“不要在我面前說話,要誠實。”
“下一個老老實實回答問題的人,可以做阿贊,甚至我會培養他成為龍婆,或者是給他舉薦信。”
帶著狗頭套的人,砰的一聲跪倒在地。
“我們和陰月先生合作了……對方不想得罪您,也不愿意被揣摩猜測,他要羅彬的傳承,我們要人!”
又是噗的一聲,那狗頭套的男人腦袋從脖子里炸出,地上又多了一團臟腑和人頭。
無臉頭套那人驚怒的一聲大吼,轉身,要朝著佛窟外逃竄!
龍普一動不動,只是看著對方。
頭連帶著脖子從身上拔出,連帶著一大團臟腑腸肚。
羅彬都涌出一陣惡寒。
這龍普,好乖戾的性格。
先用一個人殺雞儆猴,緊跟著給出好處,引誘人開口,得到答案之后,就是毫不留情的屠殺!
“阿弟!”竇吏一聲慘然尖叫。
他猛地撲向龍普。
乍然所視,竇吏雙腿像是森森白骨,好端端的褲子成了布條!
尤其是那雙手,更是白骨上附著皮肉,指尖宛若尖刺!
這種手段,羅彬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可定睛一看,竇吏又是正常的,腿是腿,手是手,哪兒有什么森然白骨?
“吃里扒外的東西。”龍普一聲冷哼。
異變再生。
這佛窟四周角落,忽地竄出十幾道青黑色的影子。
這些影子飛快觸碰到了竇吏身體,竇吏根本來不及碰到龍普。
慘叫聲再度炸響!
再然后,竇吏不見了!
就這樣硬生生在羅彬眼前消失!
地上只留下一灘污血,兩只散亂的鞋子。
眼前快速回溯,先前那一幕在眼中變慢。
十幾道青黑色的影子,實際上是一些嬰童,一個個長滿了稀疏尖牙,眼珠奇大無比,眼窩深陷,眼圈更黑。
它們赤身裸體,卻爬得飛快,且它們手腳指甲更尖利,觸碰到竇吏那一瞬,竇吏就被扯成了碎塊,被它們拽進了佛窟的黑暗中。
回溯終止,細密的咀嚼聲,骨頭咬斷的清脆咔嚓聲不停入耳。
“你不需要從他們身上問話嗎?”
“這幾個人,你就沒有一點想留下的念頭?”
羅彬眼皮跳得飛快,冷汗已經將后背徹底浸濕。
龍普,太乖戾了,下手過于狠辣無情!
他只是想挑撥出來一些事情,讓龍普內亂,緊接著再通過一些話術,迫使龍普去針對陰月先生……
完全沒想到,龍普會一個不留!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不用的人,知道太多的人,活著就是個隱患。”龍普搖頭。
一時間,羅彬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龍普的行徑,打斷了他想好的一系列話術。
這樣一來,還怎么去找陰月先生!?
就在這時,更讓羅彬覺得驚悚的一幕發生。
那些掉在地上的頭,居然在慢慢蠕動,居然……慢慢飄了起來。
雖說他們的眼睛是渙散死寂的。
但飄起來的頭,直讓人覺得汗毛根根倒立!
頭,怎么能飄?
這未免太詭異。
簡直比柜山,比浮龜山還要難以解釋!
龍普瞥了羅彬一眼,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咚咚咚……三聲響,那些頭顱和腸肚全部都掉在了地上,緊接著或是從頭,或是從臟腑中鉆出來一只只黑色小蟲。
那些蟲子或是爬,或是振翅飛起,靠近龍普后,鉆進他衣服縫隙,袖口。
隱約羅彬瞧見袖口皮膚上有一個個黑漆漆的小洞……
一時間,羅彬想作嘔了。
三副頭顱和腸肚中不知道鉆出多少蟲子,全部都鉆進了龍普身上。
甚至羅彬還瞧見一根腸子飄了起來,緊接著幾個蟲子穿透腸衣。
頭沒有憑空飄起,是蟲形成的假象。
這些東西就在那幾人身體里,控制著他們的生死存亡?
先前陳爼和他說過巫人金蟬脫殼的本事,死了之后,頭顱能離開。
原來,就是這樣離開?
陳爼還說,巫人古怪就古怪在這一點,頭飛走了,還活著,甚至能鉆進其他身體。
可事實上,真的活著么?
羅彬想起了一種蟲子,叫弓形蟲,會寄身在老鼠體內,改變老鼠的生存和活動方式。
其實這還不夠確切。
可比喻已經比較恰當了。
人早就死了,能動是因為蟲,而這些蟲,卻被另一個人控制著。
“我不喜歡被人算計,也不喜歡被人盯著。”龍普搖了搖頭,說:“他見過我的人,就無處躲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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