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烀熟了,切得薄薄的豬肉片蘸蒜醬吃。
婦人們互相叮囑:“再切薄一點兒,要不然不夠吃。”
被路過的漢子們聽到:“再薄會夾不起來,就不能豁出去將兩頭豬都吃了嗎?”
油棚子里搗蒜泥的老頭們聽到這話忍不住笑,想啥美事呢?豁出去一頭豬給全村人吃,就已經是幾十年從沒有過的事情。
剩下一頭豬,還要再去掉豬頭祭祖。一百一十六戶一家能分上二斤肉就不孬。
就這,還是咱豬養得好,每日從鋪子那面拉拽回不少油泔水,兩頭都算是大肥豬了。
大骨棒燴酸菜燉好了,壯勞力婦人們正在揮舞膀子炒白菜木耳,雪花落在鍋里。
旁邊還有十多位老太太在用高粱桿不停攪動豬血,防止豬血凝住。
終于啊,終于聽到劉老柱帶著一幫壯漢們的聲音由遠及近歸來。
劉老柱錯過最熱鬧的場景,不少人離挺遠就說:“來了大官給總做主家送年禮。”
劉老柱穿的跟座山雕似的,棉鞋上都是冰,問許家人:“啥時候的事兒?咋就趕上我不在家的時候來貴人,這扯不扯呢!”
許家仨有沒空回答劉里正,他們要帶著半大小子們去各家抱柴火,還要用擔子挑回二米飯和大餅子。
許田芯也沒空回答里正爺爺,她早就換下殺豬衣裳,又成了體面孩子,她月月姐正在家給她洗衣裳呢。
而她本人是兩手揣著暖袖,小嘴一直在動。她的身旁還圍著一幫六歲以下小孩子,嘴巴也在動。
豬肝這種東西,就剛出鍋趁熱乎的時候掰一塊才好吃。要是用菜刀切就不是那個味兒了。
后回來的這幫漢子,顧不上烤火暖和暖和手腳,就將新撿回來的魚挑小的倒在盆里,怕豬肉不夠吃,那咱就多醬燜小魚。
大的要留著裝袋子上秤,到時特別好的品種,許家會拉到鋪子那面凍起來留給客人們燉著吃。一般的魚會留在村里做棉花一樣的肉松。
許家當場結算。
而這種集體輪班捕上來的魚,連許家仨有都要參與,你沒空可以串班,但不可以不去,誰也不能為掙錢躲活,所得收入全部歸村委會。
攢到錢多時,村委會會按照工分給大伙按戶發點兒工錢,錢要是少,索性就不發,添置一些村里需要的物什,添置的那些大伙也借力。
像村里清雪的三角鐵,捕魚的冰川子和新做的漁網,明年做船新購置的木頭和燈籠這些就不提了。
只說連今年各家大門要貼的紅紙對聯,一戶一套,就是村里給掏的錢。各家單買紅紙是為貼里屋門。
這不嘛,好些村民一邊忙碌等開飯,一邊正在和劉靖棟說,“小子,你該幫大伙寫對聯啦。”
“啊?為啥不找田芯兒。”
“人家有正事忙,就你沒正事兒。”
所謂正事兒,倒不是說許田芯大過年的還要忙著賺錢,而是在許家幫工的村民太多了,大伙早早就從許老太那里聽說過,像是今晚,像是明兒上午,值班照顧商客的人手要增加,許家倒要空出人手,因為田芯兒要燒紙,大鵬那哥幾個也要燒紙,許老太要做上墳吃食,三個兒子明早還要趕車去許家莊祭祖。
四太爺正招呼劉老柱:“快進棚子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