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秋梨是花蓋的,只有本地有,就這樣成了凍梨,還有山丁子和酸甜的花紅果都是特色。
所以這面鋪子開起來后,她們會掙差價幫著賣,賣得又不貴,回程商隊會買一些特色果子帶給家中妻兒老小。家里仨有出門送貨,也會推給鎮酒樓和西山鎮酒樓。
許老太覺得咱還真別瞧不起雷家窩,守著茂密大山那就是錢。
蘑菇,野生木耳、榛子,蜂蜜,靈芝,管啥玩意兒都有。
七十五戶人家還有一大半是老獵手。因為雷家窩根上,就是老獵手帶著子孫駐扎在那里,慢慢形成的宗族村。
搞好了,人家明年備不住能送她獸皮和人參。
至于以前雷家窩為何那么窮。
那不是沒攤上好官嘛。數年不讓人家上山,砍柴都不讓砍,上去就給整死。要不說有權利的人是壞蛋才最坑人。越大官,越是能坑害更多老百姓。
許老太瞟眼小蕓,想到剛剛端面條時,看到雷家窩有好幾個小子拿筷子的手背上都有凍瘡,瘡也已經不是紅腫,而是黑色像被火燒過一樣的碳,不忍心道:“你去喊倆小子起來,給澡堂一個池子燒上水。”
“噯。”小蕓進屋甭管怎么扒拉澡堂小子都不醒,直到說:“吃飯了。”
“嗯?”立馬揉眼睛爬起來好幾個。
小蕓有點兒好笑道:“咋就困成這樣,屋里來客人吃飯說話都沒聽見嗎?大姨讓你們先去燒一池子水,忙完再接著睡。”
“好。”小子們站起來時還迷糊著。
老雷見狀連忙攔住道:“不行,可別忙,俺們這就要走了。”
說話功夫一邊急忙套鞋,一邊繼續告訴許老太道:
“這次鎮治所和以前不一樣,給我們外地里正安排住的地方。大妹子,你太客氣了,我住他們安排的地兒,再讓小子們附近找個大車店湊合一宿就要回村。洗啥澡啊,那都要賣錢,大冬天打水不易。”
許老太往回推老雷:“到了這里,不可能讓你們去外面住,還大車店?你知道鎮上大車店嗷嗷漲價不?花那個錢作甚。就在村里找人家住。而且劉里正聽說你沒打招呼就走,會和你生氣。明早你倆就一起趕車去開會唄。我還沒給你結果子帳呢,你不要啦?”
啊,忘了,老雷心想:要錢的。
老雷和小子們稀奇地坐在大池子里,看看這瞅瞅那,小子們聞聞香皂沒敢用,只用手不停搓脖子上黑泥條。
小子們還搶著給老雷搓背:“伯,咱村啥時能有這樣的大池子,俺想讓俺爺也泡泡。他上年紀了,已經幾年沒洗過。”
老雷說:“只要以后還讓砍柴讓上山,咱扒石頭壘起來明年就建。不過,你爺幾年沒洗還真不能讓他洗太痛快,容易不適應給洗沒嘍。”
當雷家窩小子們商量著不能白洗白吃帶肉的面條,一會兒要幫許家干活時,許老太已經秤完凍果,正在加減乘除給找出銀錢。
凍花紅和凍山丁子收上來是五文一斤,在鋪子賣十文。
這兩樣這次送來八百斤,合計四兩銀錢。
凍梨、凍桃瓣兒和凍葡萄是七文一斤收,在鋪子賣十二文。這是個一千二百斤,八兩四。
還有一袋子曬干的刺玫果,這個就不是論斤收了,而是一麻袋半兩銀錢,用它泡水喝有果香味兒。她孫女可喜歡了。
許老太給湊個整,在老雷晾干頭發出來時,將十三兩銀錢推給他:“你數數。”
雷家窩小子們湊到老雷身旁笑了:“這回家家都能置辦得上五斤粗鹽腌菜吃,俺奶奶也能下大醬了。”
他們是帶著任務來的,家家老人在眼巴巴等著買鹽回去。
小子們又一個激動對許老太抱拳行禮:“上兩次送果子,就讓俺們村各家置辦不少糧食。大娘,您不知曉,大伙可高興了。”
許老太看著心酸,真想說要不然我賣你們點兒鹽吧。
唉,沒敢說。
“來來來,我看你們還帶來幾塊皮子,不用去鎮上問了,我帶你們找老白家。”
與此同時,鎮上,許有銀問過糖價也挺心酸:“多少?一百五十文一斤糖霜。”
怎么覺得有大人物在屯糖。
“許少,您還差這點兒錢嗎?我們都聽說了,您家愛做酸甜菜,那叫一個好吃。年前快預備些吧,別耽擱掙錢,聽說年后還要漲價。我撒謊不是人的,您常出門也誆騙不了,就連府城也差不離是這個價。”
倒是糧鋪許老二這面很順利。
不過,仍然還是發生個小插曲。
先說順利的,糧鋪眼下有幾大長期客戶,酒樓客棧兩家大車店,再就二道河老許家總買糧食。
你咋不說許家底氣薄,別人家有屯糧,他們家自己都不夠吃,更不用說做買賣了,全靠買。
所以這面新到一批糧食,那面就會給幾大客戶送信兒,也直接實話告訴,這次是米價便宜還是白面便宜。
這也是許家仨有全部出動的原因,今日是粘米面便宜。
至于插曲是許有倉人還沒進屋,就見到糧鋪東家買的凍柿子。
“這是什么,是吃的嗎?”
“凌霜侯,凍柿。咱們這里可真要起來了,聽說還是從府城來的小販,特意拽了三車拉到咱們這里賣。我們東家又正好認識,說咱們這里不種這個,他才買了一筐要拿家給小兒吃,怕化了就放在門口。”
“小販在哪?”許有倉心想:他也要給田芯買幾個先嘗嘗,要是侄女說好吃,回頭他去府城再多買一些。
“好似是去江邊叫賣了吧,那里鑿冰的人多。”
“老三,你……”許有糧還沒說完老三你去買幾個,老三就沒了影子。
可半個時辰后,許有倉再回來時衣裳被凍硬,不知道的以為他穿的是件紙殼子,嚇得買完糖回來的老四一把抱住他三哥:“怎的了,啊?是被誰潑了臟水不成。”
糧鋪店小二也急忙將爐子火捅旺些,讓許有倉趕緊烤烤火。
沒怎的,就是看到有人掉冰窟窿里,順手救了一個人,救完就去追已經離開江畔的小販買凍柿子。
連在治所辦事的許田芯也聽聞了,今日有人見義勇為沒留名,聽說救完就如一陣風似的打著出溜滑跑走。
當晚,許老太看著歸來的許有倉嘆氣道:“三啊,不行娘抽空去帽兒山找人給你破破吧,怎么只要你落單就出事兒呢。”
許有倉將買來的十個凍柿子如下分配:侄女吃仨,娘和嫂子一人一個,老老太和招娣吃一個。大月和大鵬大飛大鳥兩個。滿桌子老姨家一個,給人家孫兒吃。還給關二禿家的虎撐一個,關叔幫他祖母和招娣看病,又是侄女的師父,理應如此。
沒了。
許有倉愈發覺得里正叔那句話是對的,你娘養你們這一大幫孩子不容易,好家伙,做啥都要一大鍋不夠吃。
兩日后,許有倉、許有銀和于大力,這次還外帶一個大鵬和虎子,五個人起早吃頓飽飯準備出發去府城送貨。
離開前,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他娘免費當一回吃播。
這叫開賣前的預售。
黏糊糊帶著紅豆的大碴粥,咸鴨蛋敲出窟窿眼就流出油,許有銀急忙嗦嗦手指頭上的油。
還有油餅,可仍是那句話,想讓這些半大小子吃飽那得費多少油烙多少餅。許老太又蒸了一大鍋開花的南瓜饅頭,榨的肉醬,終于舍得端出來腌的小黃瓜咸菜,再炒一大盆土豆絲,用油餅卷土豆絲。
滿屋子吃大碴粥的聲音,各個埋頭吃的那叫一個香,一口餅子一口粥,還不讓許田芯吃。
田芯直勾勾瞅著當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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