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老八、大喜和那些被派來的衙役,在聽聞這話終于一個激靈立起耳朵聽,他們心慌得不行。
其實剛剛騎兵出現那一刻,他們就被嚇得不輕。
怕馬蹄剎不住,到時候會被馬蹄踩踏東一塊西一塊,死了就死了,誰敢和軍中人要說法。
而白慕這里也終于緩過神。
他聽到許田芯叫這位老太太“太奶”,所以一邊上前幫著攙扶胳膊往回走,一邊特意掃過那群找揍的人,像故意般用大白話和老老太解釋,也是大聲給那些不學無術的二流子解釋道:
“老人家,觀其盔纓,這么與您舉例吧,相當于府城的一二把手來了。”
老老太沒去過府城,只去過縣城:“比起縣太爺?”
“沒有可比性,在鎮北軍面前不要稱自己官大,見其大半將領都要行禮,更不用說這位女將軍。”
“那比起鎮亭不是更大?”
白慕笑了,“沒錯。”
他笑容里帶著欲又止,似在說縣太爺都要跪,鎮亭又是個什么東西,人家搞不好都不知道。
老老太聽完,當即一個踉蹌。
“您老怎么了?”
“我曾、曾孫女,我曾孫女這不是要……”
老老太覺得祖墳冒青煙都不是這么個冒法,咋這么突然呢,她就病了一場,外面天變了。
老老太未盡的話,其他人都懂,能感同身受那份震驚。
連白家父子心里也清楚,經此一日,許田芯已經不是十里八村出名的事了,想必鎮里,甚至縣里有耳報神的都會聽聞一二。
白慕回想起許田芯剛才和那位女將軍對話的神情,那副憨憨的帶笑容的小模樣,他默默抿了抿唇,露出了酒窩。
不知心底有點與有榮焉是怎么回事?
女將軍一定是發現許田芯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特別之處。
而與有榮焉的豈止是白慕,關二禿忽然撿起刀塞到一名衙役手里,對著劉老柱方向:“來來來,你剛才那股勁兒呢,往他肚子上攮,攮啊!!”
衙役扔刀不是,不扔也不是。
王玉生一瞇眼,也走到大喜面前。
說他們仗勢欺人也好,說他們借光想雞犬升天也罷,憑什么你們能仗著家里有貴親戚如此欺負人,我們就不能解解氣。
他輕拍大喜的臉:“還打不打啦?”
大喜臉色青紅交加,他又不是傻子,那還打啥呀?
瘋啦,守著騎兵干仗,你是想吃箭還是想挨刀。
要大喜此時罵出實話,他真想說,二道河村這幫人真的該死,咋不知道著急應酬人呢,這要是這么大的官去鎮里讓他二大爺招待,他家早就啥也不干趕緊安排啦。
果然村里人就是上不了臺面。
但大喜邊往后退,邊仍舊嘴硬嘀咕道:“憑借你們村一個女娃的威勢,又不知哪來的造化哪日就斷了緣分,算什么能耐。”
說完他就開始跑,他怕那些虎玩意揪著他不放。
大喜這一跑,王老八跺跺腳也趕緊跑走,很怕看熱鬧惹一身腥,他們王家本來就已經倒了,衙役們紛紛撿起刀也著急往鎮里撤。
劉老柱懶得打嘴仗,只對著那群人背影罵道:“回去給你二大爺帶句話,我劉老柱雖是個狗腿子,但往后我也給俺們家孫女當狗腿子,你二大爺,他不配!”
罵完啐了一口,呸,這才感覺胸中郁氣全部抒發,就對著干,往后干到底,一揮手:“撤!”
大伙也開心地回吼著:“撤嘍!”
確實不能再耽誤下去,本來將軍一行人騎馬就快,他們再耽擱一會兒,田芯兒一個孩子可怎么安排。
劉老柱往回跑的路上,不忘歡喜地安排著:“三猛子,你腳程快,快些回去找你嬸子湊雞蛋,將村里所有的雞蛋都收上來,小雞全殺啦,將煮飯的婦人分為村里一撥,鋪子這里一撥全調來。對了,說一聲,不算許家的,這花銷算我的。”
劉老柱心里還吶喊著,許家召集人你在哪呢,我的天,有些細節的事還要你出面安排。今日怎么就不露面,天天炒魚松就知掙錢。
漢子們聞卻不樂意道:“不,算大家的,里正別和我們搶,這份錢等趕明掙錢平攤。我們不傻,有了這一出,甭管將軍幫沒幫忙,都叫幫咱們土地保住,一時半會兒我估么還不會有人敢找茬,理應算大伙的。”
白父從旁聽得心酸,窮人窮村落,連安排貴人吃住都要先考慮銀錢問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估計家里來貴人吃飯不止歡喜,一想到花銷腦瓜子還會嗡嗡的。
白慕卻點點頭贊同平攤,因為他心里有句話沒說。
那句話叫,村里借許田芯不是一般的光。
之前,別看那位將軍和那些騎兵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們,一直只看許田芯,或目不斜視。
但對于剛剛路旁發生的那一幕,人家盡收眼底。
而女將軍那得是多霸氣的性子,才能在霍家軍中站穩。
他又不是沒耳聞過霍家軍的強軍作風。
白慕暗暗分析,來得不是女將軍對于鎮亭來講還算是好事,怕就怕在是女的。
那位要么不留心不出手,要是出手就不會只當村落之間聚眾鬧事,而是會斬草除根。
白慕認為,所有有成就的女子,一定是比男人還心狠手辣,心性堅定,審時度勢,才會有今日的統領地位高高在上。
所以不要以為對方沒有過問就什么事都沒有,鎮亭啊鎮亭,當聽到這個消息后,一定比他那個沒腦的侄子要知道事情深淺,自求多福吧。
白慕猜得怎就那么準。
因為此時,連許田芯都傻眼了。
她保證,自己只是陪著女將軍上廁所沒怎么告狀呀。
只對方問了兩句,她就說了兩句。
然后左將軍呂巖出了茅房一邊整理腰帶,一邊用淡淡的語氣就下令道,去兩個人,傳我命令查那位鎮亭,如有紕漏:“按律查辦。”
左翼將軍的兩位女侍衛,分別叫歲豐、歲禾。
歲豐抱拳:“是。”轉身握著腰間劍就去安排人去鎮里。
歲禾不像歲豐話少,她是呂巖將軍的嘴替。
歲禾告知許田芯道,許姑娘,你可能還不知,這個鎮已劃到鎮北將軍府管轄,是的,簡單講就是往后最大的父母官是鎮北大將軍,互市事宜也定在你們鎮交接貨物,而她們呂將軍最近負責邊防。
呂巖這面已經三天兩夜沒合過眼,她進屋睡覺前,將馬鞭扔給許田芯。
歲禾當嘴替,又對許田芯說道:“來之前,聽賈將軍講過,姑娘不是想要馬糞?勞煩姑娘。”
說完忍不住對許田芯笑了笑。
歲禾想起一幫將軍從軍帳出來,一名巡邏兵忽然小聲嘀咕許田芯許田芯,賈將軍腳步頓住問,你叫啥名?然后接過書信才明白,大笑起來說,小友也不要點貴的。當時議事的將領們全聽見了。賈老將軍解釋說,那是位非常有意思的小姑娘,路牌就是聽她的建議。這才有了她們左將軍又行一天路特意到二道河休息。
許田芯臉一紅,頭一次意識到自己不妥,別人起碼是要飯,她是要糞還要到將軍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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