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王老八不是說這個村的人狂嗎?再狂能狂過他鎮亭二大爺?
他倒要見識見識,在一堆正兒八經衙役面前,這個村里的人敢拿他怎么著。
站在不遠處的王老八,望著這一幕暗喜。
看著鎮亭侄兒大喜一點不慣著劉老柱,而二道河村民們身板子再強,也要掂量帶刀衙役們不敢胡亂反抗,這給他樂得。
大喜邁著四方步,他感覺這一刻自己賊拉酷。
在眾人的目光中,正一步步走向劉老柱,還拍著劉老柱的臉說道:
“不給你看記了啥,你能奈我如何?
想去鎮上告狀?我告訴你,劉老柱,我聽說過你。
你以前不就是個狗腿子,家里有個哥哥也不過是個伺候人開個小破驛站的,你和我裝啥呀?
誰不認識誰,你又何必整這一出,想干什么。
我勸你,我二大爺給你的東西你得要,特別是臉……”
鎮亭侄兒還沒說完,劉老柱突然喝道:“想干你!”
而隨著劉老柱這句話一落,二道河的壯漢們再忍不得,捏了半晌的拳頭終于出拳,紛紛和外面這伙人支把到一起。
許田芯趕到的時候,正是情勢最亂之時。
紛爭開始了。
對村里人來講,再沒有什么比土地更重要,誰要敢搶他們土地,他們一定要拉上對方全家,反正他們不慌,他們窮得叮叮當當。
那些不知哪來的幾十名衙役一看要不好,趕緊準備抽刀,各個口中吼著:“別妄動,再敢動手通通下大牢,刀劍不長眼!”
不知是村里誰喊的:“下吧,那里管牢飯,到了牢里再做兄弟也不能讓人熊住,這是我們的地皮。”
今日退了,下一次連買賣都干不安生,還不知會有多少人再來找麻煩。
這一聲極為感染人。
是啊,一起去免費吃牢飯,那就不存在誰笑話誰蹲大牢磕磣,全村一起蹲大牢。
有那村民邊與衙役打到一起,邊喊著:
有能耐你們就白刀子進,綠刀子出,扎破我們苦膽。
有能耐你們就白刀進,白刀子出,扎破我們腦漿子。
啥能耐都沒有,我看你們不是來找茬,是來找揍,揍得就是你們這些見不得我們過一天好日子的王八蛋。
二道河壯漢們從不想想,其實哪里用得著那么多刀?咋就能膽子那般大,真要鎮壓一刀子捅進去就夠用。
“你們是哪的衙役?你不是正經的,趙捕頭不會允許你們這幫二流子欺負人。”老萬家當家的一向沉穩都上拳頭了。
許田芯還看到她的里正爺爺沖到一名抽刀衙役面前,使勁把住人家攥刀的手要往自己身上扎,狀若瘋態吼著:
“來呀,你個王八羔子向我刺刀,今兒我要干死我自己,讓鎮亭那老東西攤上人命官司!”
劉老柱眼睛都紅了。
他們是村民,是草民,他們往上告告不贏,又沒有那些人會強詞奪理。
要想被人重視,能有人真正給他們做主,除非死了人。
這就是底層草民的悲哀,別人只是來小小的找茬,他們要想有個公平說法卻要用命搏擊。
許田芯也看到她的關爺爺,被人推了一跟頭掉進壕溝里。
許田芯急忙給關爺爺從壕溝里解救出來。
可關爺爺臉上血還沒擦凈就站直身,一把推開了許田芯。
男人們的戰場,女娃子不要上。
關二禿那嚴肅的表情,突然不再佝僂的脊背,其潛臺詞似在對許田芯說:“丫頭,躲遠些,小心被爺爺的內力震飛。”
但事實上,關爺爺沒有內力,他也是選擇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毅然決然地沖向衙役抱住對方啃咬起來,敢傷他們村后輩,先過他這一關。
關二禿非常后悔沒背藥兜子來,要不然他非得一針一個,扎向這些人的脈搏。
許田芯在混亂中聽到白慕喊她道:
“田芯兒,撿起腳邊那張紙。”
那張紙記錄這幫外來人丈量土地的面積,還有二道河村的一些情況。
王老八礙于和白家有點交情,也是想交好白家,急忙上前攔住趕來的白慕道:“秀才公,聽我一句勸,你不該管。”
白慕用手撣了撣被王老八碰過的衣袖,極為厭惡連個眼神都沒給。
當白慕看到許田芯撿起那張紙,卻被鎮上幾位盲流子圍住時,他更是臉色一變喝道:“我看誰敢碰她,還有沒有王法!”
鎮亭的侄兒大喜,在鎮里欺男霸女慣了,聽說過白慕卻沒放在眼里,甚至非常討厭這些靠科舉壓過他家世的人。要不然他是不是就會成為鎮里第一公子?
“小秀才,少管閑事,你知不知道我二大爺是誰?”
白慕反手就將一臉嘚瑟的大喜扣住道:“愛誰誰,一天正事都忙不過來,誰有空記你二大爺是誰。放人!”
他的意思是,用這個人質換許田芯,也換大家都停手,免得再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但在一片混亂中,白慕還是慢了一步。
只看有一位小個子老太太,忽然沖到許田芯身邊,一邊將許田芯扯到身后,一邊用手里的包袱劈頭蓋臉就打了過去。
“敢扒拉俺曾孫,剁了你的爛指頭!”
許田芯瞪大眼:“太奶?!”
可打得都見到太奶啦,卻不是讓她最驚愕的。
當許田芯被村里叔伯們圍住時,她特意扒拉開前面的人往遠處走了幾步。
白慕一直注意許田芯的方向,所以擰著鎮亭侄兒的胳膊也跟著望過去,可遠處除了望不到頭的路面并無別的。
許田芯:不,有別的。
因為直播間背景音樂,放了當初霍家軍離開山洞時的那首歌:
“待我拱手河山討你歡,萬眾齊聲高歌千古傳……”
遠處碧海藍天下,忽然出現一隊騎兵。
最前面的旗幟飄動著:霍。
兩面正打仗的人突然就成熟了,隨著齊刷刷的馬蹄聲傳來不敢打了。
所有人自動散開,讓開了許田芯的位置。
“許田芯。”戰馬上的將軍,低頭看著面前的女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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