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已經讓娘在家時給換樣做飯早做饞了,冷不丁的媳婦接手煮飯,不是給他們哥倆發三個野菜餅子配草籽粥,筷子抹大醬在粥里攪合攪合借個咸淡味,就是熬白菜紅薯饃咸菜條子,連點辣椒油都不給。
用有銀私下和他嘀咕的原話,嫂子熬白菜跟煮豬食似的,我總覺得她在捏鼻子不得不對付我們。真是不明白,像是非讓粥里抹大醬吃,炸醬她不會嗎?明明可以將食物做好吃些。
許老二聽完當場就訓了弟弟,那不是會費油嗎?誰放油煮飯會難吃。把褲腰帶再緊緊就好了,大小伙子咋那么饞呢。
可心里卻很認同弟弟的話。
就他媳婦這樣的開飯食鋪子,就得賠死,和煮豬食一個樣。
而其二更是他心里最不痛快的原因。
像他前日就提出過,想和媳婦淘淘氣。
沒想到他媳婦又是那番話,瞪倆大眼珠子大致意思損他說,娘和侄女一老一小在外面為掙倆錢不定要遭多少罪,你還有閑心玩樂,你當親兒子心咋那么大呢?你要真孝順,快拉倒吧,掰的我兩條大腿生疼會影響干活,我少干,娘就要回來多干,你別碰我。
得,這番話說完還能有啥心情淘氣。
難怪從前日開始天晴了,原來是他媳婦給他整無雨了。
可許有糧是真不明白,孝順和那事有什么關聯?咱把娘往心里擱,那也要該吃吃該喝喝,兩口子總要上炕睡覺吧。
就在許老二在心里不停吐槽自家媳婦時,于芹娘炒完兩鍋魚松,又捶打出十幾張敲魚面餅后,從屋里走了出來。
于芹娘換下了干凈衣衫,穿上埋汰衣裳套上草鞋,來到院子里開始堆草卷。
所謂草卷就是將這些日從四處用銅板收上來的騾牛草料收集到一起。
有黑麥草有甜象草,還有谷草,玉米秸稈。
攏共沒花幾個錢,有好些是村里半大孩子還有和許家交好的老輩順手幫打草。
于芹娘有時給半大孩子熬一大鍋梨湯就能讓人用心找,幫村里眼神不好的老人起早貪黑時縫補個衣裳還人情。
但讓人給順手打草本身就欠了人情,總是不能讓給送上門,最后這些牲口草通通都是由于芹娘抽空背回來的。
她男人和小叔子沒有空管這些小事,于芹娘從沒指望誰給捎帶回來,她每日脊背壓彎不是往回背松樹塔攢柴火,就是背草料。這些輕松活計不能指望男人。
這不嘛,只背回來不算完,家里不能堆的亂七八糟,于芹娘要用木掀先松松草,再堆草塊,最后讓草全部打卷再存放起來。
到時賣給商隊論卷賣錢。
要是想讓騾牛有勁,不然不上膘,干活沒力氣,再鹽水煮料豆和一卷青草拌在一起吃,那又是另一個價錢。總之多攢一些草料就會白得不少銅板。
于芹娘堆完草卷一身灰,用胳膊蹭蹭臉上汗,看眼不搭理她的許老二:“夫君,你聽見沒有?不止碗架子柜要上上心,你最好再順手砍一些雜樹枝回來。我聽娘以前提過,要將最后一批芹菜根栽種起來,留作冬天賣給客人吃。咱家哪里有那么多花盆,不如做成一條條木槽子,我放些土,將這茬芹菜根種起來,等娘回來就來不及了,你不要什么事往后拖。”
說完,于芹娘就不再搭理許老二,她要趕去新房看小叔子重新鋪茅草房頂。
別提了,前幾日刮風下雨,新房趕上水簾洞,就像侄女曾提過的那種浴霸似的,能直接站在屋里嘩嘩洗頭。所以要重新鋪房頂,而且要加瓦。瓦是趙大山昨日幫買還讓人幫忙送上門,這人情欠的還沒給錢呢。
而于芹娘不放心許有銀一人上房揭瓦,她在下面至少能遞遞東西。
順便啊,于芹娘順便將爬犁繩子捆自個身上,拖拽一筐碎石去新房。這都是她平日里積攢的石頭子,直接就能用它給新房院里留作鋪甬路,慢慢積攢吧,總比又逼著她男人和小叔子去山上摳石頭鋪路強。
她男人那手已經裂了好些大口子。
許老二望向風風火火離開的于芹娘,忽然就不生氣了,他媳婦也很辛苦。
反正馬上就要從年頭寡到年尾了,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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