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成子臉色有些不正常,他剛才背起木頭時兩腿忽然沒了力氣。
濕滑的山路,輕裝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更別提負重前行,膝蓋又出了問題。
所以意外來得是那般突然。
許有倉走過去后,大成子背的粗木從上坡滑了下來,大成子整個人跪在地上傻了眼,感覺提醒都來不及。
而下坡全是一個挨著一個背木頭的工友。
許有倉耳朵動了動,換個人絕對做不到平穩卸掉肩膀上木頭的同時,還能去抱住滾落的粗樹木向旁邊滾動。
許有倉純是靠一身的蠻力氣。
當工友們七手八腳將許有倉抬下山坡時,管事的聽完后怕得不行。
如此粗的樹木,如若沒有許有倉阻攔到旁邊草地,滑下去就會撞倒一片人,輕則許多人滾下山,重則會有許多人當場就被自己扛的木頭壓個半死。
而眼前的小伙子愣是抱住樹干硬生生改了方向,只改那么一點就能救了大伙的命。
只是本人被慣性滾下的樹干撞得不輕。
管事的哆嗦著手,用衣袖給許有倉擦嘴邊血跡。
附近沒有郎中,這可怎么辦。
要是再不醒只能趕緊把人拉到果林莊子,那面有郎中還有藥。
許有倉感覺自己有點耳鳴,渾身骨頭有些疼。
他恍惚聽到管事說:“小兄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醒醒,醒來就不用干了,我給你算六兩這就可以家去了,你不是想回家嗎?回家。”
“真的?”
許有倉緩好一會兒,感覺身子能動了,才沖管事的咧嘴一笑道:“那謝掌柜的了。”
管事于心不忍道:“是我該謝你,要沒你就出大事了。我不止給你開六兩工錢,再給你開個條子,你去果林莊子讓郎中摸摸脈,取些藥回家熬了喝。”
許有倉聽到果林莊子,趕緊坐起身體使勁擦下嘴邊血跡道:“掌柜的,我真沒啥大事兒,就吐口血瞅著唬人。我指定不過后找你,也不耍無賴……那藥,能換成果子嗎。”
“你要果子干啥。”
他有個侄女,沒爹也沒娘。
娘說,讓他們這些做叔叔的多對田芯好。
他不知道咋做叫對孩子好,也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只能代入一下大哥。
他想大哥要是活著,眼下快要歸家前,想必會用工錢給田芯兒換些果子。
所以老三許有倉是扛著用行李卷遮住的一麻袋秋梨,別被雨水淋著,又懷揣熱乎乎的六兩銀錢,高高興興提前走在去縣里的路上。
與此同時,在縣里的老二和老四渾身臭轟轟濕漉漉的剛打完飯,正找個棚子旮旯,蹲在一起邊吃飯邊說話。
“二哥,你想出點子沒?回家和娘怎么說,咱們在外面干什么活計。”
要說一直在果園,奶奶回去就露餡兒。
但總是不能實話實說的,免得娘聽著心里難受。
“你小子腦子活,你想。”
只比許田芯大四歲的許小叔,看眼對面在頂雨修大壩:“說咱們在外面找到捕魚的活了。至于為何掙得多……”
許有銀暢想道:“就說二哥你幫人修過船。三哥力氣大,撒網撒得遠。我游水好,人家就賞咱哥仨不少銀錢。”
許有糧跟著笑:“成,那回去時買兩條魚吧。咱這些做叔叔的出來一趟,不能空手回去,讓田芯吃魚。”
“哎,田芯要是能給我剩個魚頭就好了。”許有銀也想吃魚,但他知道不可能,侄女對吃食護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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