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娘越是后悔,二哥聽了這話越是心里難受。
再加上過年過節燒紙,大哥死在戰場那種地方連個正經墳也沒有,二哥有那么兩年對成親的事都不上心,能拖就拖,好像不配娶妻生子似的。
而眼下,許有銀猜測,如若他和三哥覺得自己很無能,哥仨綁在一起都掙不過大哥一個人,那么二哥只會比他們感受更甚,估摸又在后悔那時沒有女兒沒成家還沒本事,為啥就縮了不上戰場換大哥。
“別這樣,二哥,只要我們一直記著大哥,大哥就活著。”老三許有倉忽然拍拍二哥肩膀說道。
他真這么想的,沒走。
而且他們仨會的好些東西可都是大哥教的。
許有銀接話道:“對,二哥,只要心里有就一直在。等往后田芯兒成家有娃了,咱哥仨也要像大哥當初背抱小時候的我們一樣,背著馱著田芯的娃子給大哥看呢。”
讓侄女的娃娃騎他們脖子,還要把大哥的那份帶出來,四個外公。
在倆弟弟說完,許有銀第一次在棗樹前露出的不再是悵然,而是笑了笑說道:
“沒錯,以前我總尋思著,沒有了田,哪來的糧,你倆就更沒用了,倉和銀。”
許老三和老四:“……”這話說的,他倆好像家里邊角料。
老二望著棗樹目光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可今日,娘忽然說大哥還留下二十兩,雖然是給侄女的,但那就是底子。
田又回來了,將來能不能有糧、有倉、有銀,就要看咱哥仨的。
更何況娘已經把最難的糧食借來了,還把里正叔那面擺平,那咱哥仨就必須想招今日掙把米,明日掙滴油,每日不空手,來年掙頭大黃牛!”
許老二忽然有了理想,理想是升級了。
不僅要在田芯出嫁前給湊出一套棗木家具,而且還要讓侄女頭帶紅蓋頭騎著大黃牛出嫁。
那是他能想到最風光的場景。
家里給體己銀是體己的,衣裳是衣裳,家具是家具,還給陪送大牲口。
所以從今往后,他不會再動不動在棗樹前多愁善感,而是要常常拍著棗樹對大哥說:“大哥,今日弟弟們又給侄女攢出多少銅板的嫁妝。”
許老三和許老四差些給二哥鼓掌,一向話少的人竟然說起話來挺讓人激動。而且這掙錢方式也太有二哥個人特色,一聽就是個會過日子的。
對,他們仨雖然沒有大哥有本事,但能綁在一起三個抵一個。
趕明必須要讓侄女要啥有啥再出門子,就像大哥活著時一樣。
因為他們哥仨聽說趙大山的老母親和媳婦上門嫌棄侄女,差點被氣得牙咬碎。
“大哥,那我們回去睡覺了,明早我們就上山掙滴油。”
許家仨兄弟無法接受水盆子和石鍋還花錢買。
尤其石鍋花四百個銅板,這小半兩銀錢了,不行,他們省錢就是掙錢,明日必須起早上山摳大石頭。
這哥仨回去后沾枕頭就睡得香甜,可在小屋的許老太卻睡得很不好。
因為她夢到原身了,在跟她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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