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太上長老,蘇白與林小鹿返回虛無峰。一路上,林小鹿嘰嘰喳喳,聊著劍冢里哪把劍好看,哪塊石頭像個烏龜。蘇白心不在焉地應付,神經卻繃得像滿弓之弦。
他越看林小鹿,越覺得她與玄月仙尊的影子重合。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那種藏在天真下的掌控感,簡直如出一轍。
回到虛無峰,林小鹿打了個哈欠,說自己困了,蹦蹦跳跳跑回住處。
蘇白站在原地,盯著她消失的方向,眼神沉重。
跑這么快,是急著去換馬甲?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思緒,邁向峰頂大殿。
無論真相如何,他必須面對。
虛無峰頂,云霧繚繞,清冷如仙境。大殿內,檀香裊裊,玄月仙尊側坐于古琴旁,一襲月白長袍,青絲垂落,宛若畫中仙。
她正用一塊潔白絲綢,細細擦拭琴弦,動作輕柔專注,仿佛琴弦是世間至寶。那畫面美得令人屏息,卻又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蘇白走進大殿,恭敬行禮:“弟子蘇白,拜見師尊。劍冢之行已結束。”
玄月仙尊未抬頭,手中的動作也未停。大殿內安靜得可怕,只有絲綢與琴弦的摩擦聲,細微卻刺耳。
蘇白低著頭,心跳如鼓。
他不知師傅會如何評價他在劍冢的行為。是贊賞他的“忠誠”,還是因他接觸魔劍而興師問罪?
如果她真是林小鹿,那她親眼見證了一切,此刻又在想什么?
沉默如山,壓得蘇白幾乎喘不過氣。
終于,玄月仙尊擦完最后一根琴弦,將絲綢擱在一旁。她緩緩抬頭,那雙清冷如玄冰的眸子看向蘇白。
蘇白感覺自己被一頭遠古巨獸鎖定,汗毛倒豎,身體本能進入戒備狀態。他準備好了一套說辭,隨時解釋自己如何力抗魔劍,如何捍衛仙門。
然而,玄月仙尊開口,卻說了一句讓他魂飛魄散的話。
她語氣平淡,仿佛在閑聊天氣:“劍冢里,好玩嗎?”
好玩嗎?
這三個字如驚雷炸響,蘇白猛地抬頭,對上她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沒問他參悟了什么劍道,也沒問他是否受傷。
她問,好玩嗎?
這語氣,分明是將他在劍冢的生死掙扎,當成了一場游戲,一出她導演的戲。
而她,是唯一的觀眾。
蘇白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那個荒誕的猜測,在此刻幾乎化作現實。
林小鹿在劍冢如履平地,林小鹿用恐怖靈力救他于幻境,林小鹿目睹他加固封印的全程。
如果她就是玄月仙尊,一切都說得通了。
為什么他總在陰差陽錯間立功,為什么他的臥底計劃屢屢受挫,為什么他總覺得被無形的線牽著走。
因為,真正的玩家,是他的師傅。
蘇白心態徹底崩了。
他以為自己是雙面間諜,游走于仙魔之間。結果,他只是個舞臺上的小丑。
而玄月仙尊,才是那個操控全局的高手。
他看著她那張絕美卻冷漠的臉,一個念頭愈發強烈。
不行,他必須驗證真相。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死個明白。
他低下頭,掩去眼中的驚濤駭浪,聲音微顫卻強裝平靜:“回師尊,劍冢……很有趣。”
玄月仙尊沒再說話,只是輕輕撥動琴弦。
“錚——”
琴音清越,回蕩大殿,帶著一絲冰冷的殺伐之意。
蘇白知道,一場更危險的游戲,已經拉開帷幕。
他目光一轉,投向虛無峰后山的禁地。
他要設一個局,一個能逼出真相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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