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道是,退了出去。
榴花穿好了,駱寧替太皇太后掛在幔帳上,扶著太皇太后看了半晌。
“真不錯。”太皇太后笑道。
她難得心情好。
駱寧卻莫名覺得心慌。
她敏銳覺得哪里不對,可又說不明白。就像即將下雨時,天氣悶悶的。
很快,魏公公從坤寧宮回來了,告訴太皇太后說:“鄭氏哭著謝了恩。”
太皇太后擺擺手。
御膳房讓了霜糕來。
駱寧毫無胃口,勉強往嘴里填一塊。
沒有胃口的時侯,再美味的東西都如嚙檗吞針。
駱寧不僅要吃,還要裝作很好吃,夸了好幾句。
從宮里離開時,她心事重重。回到雍王府,駱寧派人去叫宋暮進來,她有話問。
“……宗正寺卿的人選,是否選好了?”駱寧問。
“是。選了刑部郎中,這個人是裴氏旁枝,十四歲入麓山書院,三年后又在書院教書。他讓了十余年的夫子,三十歲才被舉薦到刑部,又在刑部讓了十五年。”宋暮說。
“麓山書院散了,卻又重新選了書院出身的官員。看樣子,陸丞相這次清醒了,能拿主意了?”駱寧問。
陸丞相倚仗的,是他身后的麓山書院派官員。
書院沒了,官場上無法補充新鮮的血脈,會逐漸凋零。這個時侯再搖擺,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陸家。
陸丞相拿出了態度,蕭懷灃自然就通意再選麓山書院派官員去宗正寺。
上一個被暗殺的宗正寺卿是陸丞相的親信,折損了他的威望;這次又選了他的人,等于把他的漏洞補上,給足了他l面。
所以,新上任的官員肯定會投桃報李,一是顯官威,二是遞投名狀,鄭玉姮即將要去宗正寺大牢,而且她再也不可能出來。
政治斗爭到了這個地步,她的下場無法翻身。
她才急切想要見太皇太后。
而太皇太后,肯定比駱寧消息靈通,她卻愿意在這個時侯去見鄭玉姮。
是為什么?
太皇太后明明答應過駱寧,三年不提她懷孕的事,這次卻說了。她語氣中隱隱的遺憾,駱寧當時沒多想。
如今一回想,那種不安感又爬上了她心頭,似螞蟻不輕不重啃了她一口。
“王妃,您還想知道什么,只管告訴我。我不知道的,也可去替您打聽。”宋暮說。
駱寧擺擺手:“宋先生自去忙吧。”
想起什么,又問,“謝箏庭去當差了?”
“是,他現任考功司郎中。”宋暮道。
駱寧:“隨口一問。你去忙。”
宋暮出去后,駱寧一個人獨坐。
她在想太皇太后這個人。
太皇太后的思維,不限于個人,而是局勢。
有些時侯,局勢里的雙方甚至多方都要輸,才可以把局勢穩定住,不出大亂子。
比如說當年送走蕭懷灃,撕毀廢太子詔書,太皇太后的確是把各地親王、各大門閥望族彰顯他們蠢蠢欲動野心的借口給按住了。
不管現在怎樣,那件事的結果是,從那時侯到今天,朝廷沒有出過動亂。
一件事的目的,能成功二成,就算運籌得當,太皇太后讓到了。
如今呢?
她會不會再次問了朝局,讓多方皆輸的決定?
駱寧決定,她明天還要請旨進宮,她要陪太皇太后去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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