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初一愣,不明白皇帝此舉何意。
這算是恩典嗎?
畢竟,能近身伺候皇帝用膳,這也算是一種榮幸。
靜初忙起身,目不斜視地走到皇帝身側,接過太監遞過來的銀筷與玉碟,只淡淡地掃了琳瑯滿目的御膳桌一眼,便冷靜下來,心里有了計較。
上前從數十上百道菜品里,夾了一點燕窩雞肉絲,與紅梨糯米鴨,輕手輕腳地擱在皇帝面前的餐碟里。
然后又去選白灼蘆筍。
皇帝不動聲色,每樣淺嘗一口,便擱下了手里筷子。
靜初立即接過恭候一旁的茉莉壽眉茶,遞到皇帝手里。
再端著漱口盂接過漱口水,遞上帕子,有條不紊。
皇帝擦拭過手,扶在雙膝之上,靜初有眼力地轉身走到皇帝身后,等他起身,膝蓋頂住椅背,輕輕抬起向后撤。
皇帝走到一旁龍椅之上坐下。
祿公公重新奉上第二盞茶。
皇帝這才抬臉端詳垂首立于跟前的白靜初。
妍華如月,清雅高貴,嬌而不媚。
眉目之間,隱含著一絲運籌帷幄的自信。
難怪,能入了池宴清的眼。
開口贊賞道:“李公公教得不錯,看來對你很用心。”
靜初心里一慌,情不自禁地捏緊了袖口。
就知道,皇帝怎么會無緣無故地讓自己上前伺候御膳,就不怕自己笨手笨腳,又不懂規矩,惹他不快嗎?
原來是在試探自己。
從自己的布菜順序,還有品種,就能看出,李公公曾經教過自己,皇帝的用膳禮儀,以及口味喜好。
假如,李公公是將自己當做一個床榻玩物,肯定不會費心教自己這些事情。
皇帝僅通過自己的這一舉動,就看出了自己在李公公跟前的地位,還有李公公對自己寄予的厚望。
自然,自己所有家產的來歷也就不而喻,不需多問。
自己還是太嫩了,適才豈不是自作聰明?
帝王之術,深不可測。
靜初的心提起來,比剛才還要緊張。
“李公公待臣女的確有恩。”
“有恩你還刨了他的墳?你就是這樣對待對你有恩的人嗎?包括你的父母?”
他將手邊一沓奏章“啪”的一聲丟到靜初面前:“這些都是狀告你的折子,聚眾滋事,不敬父母,不睦姐妹,楊花水性,你自己看吧。”
帝王之威,如高山壓頂,足有千鈞之力,豈是一個小姑娘所能承受?
靜初忍不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眼前奏章五花八門,她不用看也知道,這種昧良心,顛倒是非黑白的折子,必然是楚國舅授意所為。
“李公公對臣女的確有恩不假,但我也曾在他手下數次歷經生死之關。他留我性命,僅僅只是因為我尚有利用價值。
至于臣女父母,他們對我的確有養育之恩,但他們三番四次以我性命換取榮華富貴,送我入虎口。若我一再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好一番伶牙俐齒!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你竟膽大包天,以姐妹替嫁。
更何況,朕為白靜姝指婚在前,此乃欺君之罪!”
真會挑刺兒啊,絕對吃魚高手。
靜初低垂眼簾:“義父為隱瞞賣女之事,謊稱那身鳳冠霞帔乃是侯府為我嫡姐所備,白府人盡皆知。
昨日義母取鳳冠霞帔與我試穿,嫡姐得知之后心中不忿,強行從我身上扒走,穿在身上。
靜初不敢反抗,這才令楚家前來接親之人,誤將我嫡姐當做我,塞進花轎之中。
此事純屬誤會,靜初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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