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做錯事情,總得受點懲罰才對!”陳一鑫眼神從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看到他們或驚恐或慌張的神情,這才不急不慢地說道:“你們放心,我們一不打板子,二不罰錢,只罰你們在這里勞動三天。三天之后,就還你們自由。你們不是很想在這里挖地嗎?那就挖個夠好了!”
于是天明之后,工地上又多了幾名民工,而且這幾人用的還是他們自己帶來的工具。他們沒干多久,就知道海漢人并不是在挖什么金銀財寶了,因為即便是挖到不起眼的石頭,也得從土堆里挑出來,拿給海漢人過目。而海漢人對這些石頭的興趣顯然很大,拿到手之后還會打理干凈上面的浮土,翻來覆去地觀察這些不起眼的石頭。假如這地方真埋有什么財寶,海漢人顯然不會再對石頭傾注這么多的注意力。
圍觀的人群很快也發現了昨天還在他們中間的幾名同伴,今天居然就出現在了海漢的挖掘工地上,而且還在幫著海漢人刨地,一時間不由得議論紛紛。
陳一鑫派了兩名士兵,去向這些圍觀者公布了那幾人所犯下的過錯和受到的懲罰。末了還告訴圍觀者,這里并沒有埋藏金銀財寶,感興趣的民眾可以自行提出申請,加入到挖地的隊伍中去,但必須要聽從海漢指揮安排。參與者可以自行決定是否要帶走挖出來的東西,但海漢不會為此支付任何報酬。
聰明人聽到這些條件,自然知道不太可能從海漢人的眼皮子底下刨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這地方只怕根本就沒什么值錢的寶藏,海漢人在這里挖地的真正目的大概也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但也有認死理,心存僥幸的人,認為海漢人可能是故意拿出這樣的條件來哄騙大伙兒放棄,當下還是有十幾人大著膽子報了名。
于是田葉友之前的玩笑話也變成了現實,還真有這么一小撮人來充當義務勞動力。但海漢已經有在前,明說了這里沒有埋藏財寶,倒也說不上是存心欺騙。何況大部分圍觀民眾都選擇了不去進行這種愚蠢的嘗試,最后也不會有多少人會認為海漢的措施是一種欺騙行為。
這處百年來都無人問津的荒地,在短短數日內就被刨得坑坑洼洼,到處都是半人深的土坑。而給海漢當了幾天免費民工之后,這些貪小便宜的人自然也知道自己在這里撈不到任何好處,陸續都離開了工地。不過有點見識的人已經猜到海漢人應該是在這地方探礦,只是不太清楚他們所挖出來的這些石頭究竟是什么礦石。
在確認了這里的礦脈后,田葉友就已經通過電臺通知了芝罘島,這幾天陸陸續續已經開始有民工運來大量的建材和勞動工具,并開始在這里修建必需的基礎設施。
想在這里效仿昌化的做法,修建一條從海邊直通礦場的鐵路,目前看來還不太可能實現,但至少要有一條黃土路來保證前期建設所需的各種建材、工具、生活物資,能比較順利地運抵礦場所在地。所以在興建生活設施的同時,大約五百人的筑路隊也開始分段修筑一條通往最近處海岸的礦場專用道路,不過這條長度二十里的路即便只是普通的黃土路,其工程量也絕非短時間內能夠完成。
由于可以動員的勞動力跟海漢完全不是一個級別,這處礦場在前期的基建工程進度也會相對緩慢一些。在海漢人的翹首期待中,終于迎來了從皮島運回的首批移民八百余人。
皮島方面還是比較守信用,按照先前的約定,所挑選的移民都是以青壯為主,抵達本地之后只需調養休息幾日,便可投入到各處工地開始勞作。按照雙方所約定的交易條件,在入冬之前有望能從皮島向芝罘島輸出三到四千人。
這也對芝罘島的接納能力提出了比較高的要求,按照當前情況預計,這個冬天要在芝罘島度過的海漢人員加上移民,規模約莫會在五千人左右。這么多人光是一個冬天下來防寒保暖所需的物資,就是一個不小的數目。而目前島上的營房還數量不夠,仍然在不停地施工擴容中。
十月十五日,海漢收到了由福山縣衙轉發的一封公文,發送方是登州府衙,內容是要求海漢立刻停止在福山縣境內大興土木修建礦場的行為,并聲明了福山縣境內包括地下礦產在內的一切資源皆屬大明,不容外人染指,如不聽勸告繼續肆意妄為,將會被視為侵占大明領土,并受到相應的懲罰。
公文的措辭比較激烈,一反之前登州府衙比較曖昧的態度,這也讓芝罘島指揮部對登州府的態度轉變感到有些困惑。安全部門并沒有得到登州府有較大規模人事變動的消息,這種政治態度的突然變化也是讓海漢有些應對不及。
“這位陳知府是吃錯藥了還是怎么回事?之前還好好的,這說翻臉就翻臉了啊!”王湯姆在看過公文內容之后也很是不滿,把公文往桌上一拍道:“想憑一張紙就收了我們的礦場,這也未免想得太好了!”
“話說回來,他們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居然還知道我們在福山縣開礦的事。”孫長彌笑嘻嘻地說道:“要不讓知府大人也來入個股好了,只要有好處拿,不怕他不肯開綠燈。”
郝萬清道:“吃相這么難看,我覺得倒是有點像登州明軍的做法。從我們來到這里之后就一直跟我們唱對臺戲,是不是覺得我們好說話就等于好欺負了?我看得想法子給這些家伙一點釘子碰碰,讓他們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