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去皮島!”王湯姆很快理清思緒做出了決定:“潘嚴,你隨我的艦隊一起去。”
旅順口這幾百后金兵早晚都是海漢的菜,也不用急著現在就吃下嘴。反正旅順口離芝罘港不過幾十海里的直線距離,日后隨時都可以再來這邊發動襲擾戰,留著這些后金兵也是今后練兵的對象。而皮島這邊早一天去,可能就多弄回來幾百移民,這些人能為海漢創造的價值比后金兵的性命值錢多了。
潘嚴心知對方肯用自己,那么自己這條命基本上就算是保下來了,當下連忙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響頭,口中連連道謝。
已經好久沒有人在王湯姆面前行過這么大的磕頭禮,他也頗有點不適應,擺擺手道:“起來吧,我這里不興磕頭!”
“是小人不懂規矩,還請大人見諒!”潘嚴連忙起身回話,不過這腰卻是一直彎著,頭也沒敢抬起來與王湯姆對視:“小人還沒請教,大人貴姓,可是來自山東都司?”
王湯姆笑道:“我姓王,但并不是來自山東都司。”
“原來是王大人……”潘嚴腦子里過了一遍,一時間也想不起山東境內還有什么姓王的大官,但對方這率領的艦隊和出行的派頭,肯定不是什么守備、指揮使之類的職位,起碼也得是參將、總兵這個級別起步,說不定是都統、將軍一級的大人物。如果不是山東都司所屬的武將,那可能就是從外省調來山東增援。他看王湯姆及其手下都膚色黝黑,像是南方人,但說話卻又是帶著明顯的北方口音,當下更是對王湯姆的身份感到迷惑。
“你不用猜了,我們不是大明的軍隊。”王湯姆見潘嚴臉色迷惘,也能猜到他心頭所想,索性自行揭開謎底:“我們是海漢海軍,也就是海漢國的水師部隊,明白了嗎?”
潘嚴一臉茫然地應道:“你們不是明軍?海漢國?那又是哪一國?”他滿心以為自己是被大明官軍所擊敗俘虜,如今有機會將功贖罪重回大明,誰知這將官竟然說這支強大的軍隊并非大明水師,而是來自他完全沒有認知的陌生國度,這中間的落差讓他一時精神有些恍惚了。
王湯姆當下也懶得給他慢慢解釋,只是告誡他道:“你以后會知道的。你現在只需要記住,只有我們才能給你好好活下去的機會,你如果想今后過得好點,現在就乖乖配合,明白嗎?”
潘嚴面現驚恐之色道:“莫非王……將軍,是要發兵去攻打皮島?”
“攻個屁,沒看到我們是沖著這后金野豬皮來的?”王湯姆沒好氣地說道:“皮島上的人,不用誰去攻打,大概也快餓死了吧!都是漢人,當然要想辦法救他們一救!”
潘嚴道:“原來如此……是小人唐突了!”
他雖然仍然不知這海漢國出自何處,但也能感覺到對方似乎的確沒有什么惡意,那皮島上就只有幾萬饑民,并沒有什么金銀財寶可圖,而且最忌憚皮島的也只有后金,這伙人顯然不是跟后金一個路數。回想剛才交戰時的狀況,潘嚴隱隱覺得就算登州水師陣容齊備,狀態滿滿,也未必能在這“海漢水師”的手下討得了好。那艘打頭陣的大船上炮火輸出之猛烈,讓他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些后怕,明軍水師的戰船制式之中,似乎的確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大家伙存在。
潘嚴認為比較說得通的解釋,就是這群人大概是某地水師自立門戶豎旗造反了,這樣似乎才能符合他們既有水兵,又有戰船,還全是北方口音的現實狀況。只是他們為何要跨海來這遼東跟后金開戰,對潘嚴來說仍然是一個未解之謎。
潘嚴覺得自己太苦了,去年就是被叛軍裹挾來了遼東,如今好不容易有望逃出生天,怎想到又被另一伙叛軍給俘虜了。自己在這兩年顛沛流離,一直都在跟叛軍打交道,就算是想繼續做一名忠君愛國的軍人似乎也難了。
不過對于王湯姆所說的“援助”,他還是有些半信半疑,如果這伙人是自行造反建國,他們哪來的自信去援助皮島這種有大量難民聚集的地方?要知道朝鮮國為了給皮島供應糧食和軍費,還專門在國內開征了“毛糧”、“毛稅”,意即為大明將領毛文龍所特別征收的稅賦,再加上山東這邊不定期提供的補給,才讓皮島能夠勉強維持運轉。
再說了,朝鮮援助皮島是因為與大明的屬國關系,不得已而為之,這海漢國與皮島又沒什么直接關系,剛才若不是潘嚴自己提到了皮島這個地方,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想起這個偏遠的海島,可見對于這個地方也并沒有什么預先的謀劃。說去就去,這姓王的大概是不知道幾萬張嘴一年要吃多少糧食吧!
但潘嚴軍人出身,也知道軍中機密不可隨意過問,何況自己還是戰俘身份,這伙人對皮島是有其他想法,還是真心想要去實施援助,他現在也不敢多問,只能先唯唯諾諾地應下來。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