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別的國家呢?特別是那些跟海漢關系好的國家,比如安南、占城,這些地方有沒有什么消息?”阿拉貢內斯還是懷著一絲僥幸,或許海漢人想要召開的會談只是與南海國家談談貿易通商的事宜,并不是有多大的圖謀。
“我正是想將這方面的消息也告知你。”桑切斯的臉色也越發陰沉了:“在海漢艦隊南下之前一個多月的時候,聽說安南和占城也各自派出了戰艦加入海漢的隊伍。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他們對外宣稱的是到南海舉行軍事演習。”
“狗屁的軍事演習!”阿拉貢內斯幾乎嘶吼的語氣怒罵道:“桑切斯,他們這是要搞軍事聯盟!是有意要把我們排除在外!這幫該死的暴發戶!異教徒!黃皮野蠻人!”
桑切斯噤若寒蟬,根本就不敢在他這種暴怒的情緒下接話。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么多,只是覺得這些信息中間可能有某種聯系,就急急忙忙來告知阿拉貢內斯了。
“照你所說,海漢和安南占城組成聯合艦隊這件事應該比他們巡訪爪哇早了一個多月,那么這個消息你應該早就收到了,為什么現在才報上來?”阿拉貢內斯倒是還沒有氣糊涂,稍稍平息怒氣之后立刻開始盤問桑切斯。
桑切斯愕然道:“海漢跟這兩國分別都結盟了好幾年,而且過去也會每年都舉行聯合軍演,既然他們的目的地不是菲律賓海域,我琢磨著這些動向跟我們也沒有太大的關系,所以之前并沒有向您報告。只是今天收到新的消息后,我才想到這兩件事或許有某種程度的聯系……”
阿拉貢內斯聽了之后也覺得很無奈,這并非桑切斯的警惕性不夠高,的確是無法料想到海漢艦隊會以演習之名,南下爪哇去做這種勾當。而隨他們一同南下的安南、占城,想必在海漢與當地國家進行接觸的過程中也充當了搖旗吶喊的嘍巧u餉炊喙葉急緩:豪チ耍砟嶗獗呷戳氳惴縞濟揮校餼透涌梢宰盜撕:菏且庥靼嘌瑯懦諭狻
不管海漢人是要組建一個軍事聯盟或者別的什么跨國聯盟,被排擠的西班牙顯然都收不到任何的好處,而且還會在未來面臨由這些國家抱團所形成的競爭壓力。這對馬尼拉當局來說,簡直是十足的壞消息。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桑切斯發現這個可怕真相的時機還不算太晚,至少阿拉貢內斯對此還抱有一線希望:“那個阿拉伯人阿桑……”
“是哈桑,大人。”桑切斯小心翼翼地糾正道。
“隨便叫什么好了!”阿拉貢內斯可沒心情爭論這些無關痛癢的細節,擺擺手繼續說道:“他有沒有打聽到,海漢人邀請這些國家派人去安不納群島參加會談的具體時間?”
桑切斯的臉色如喪考妣:“如果他的情報比較準確,那么這次會談在大約一周前就已經開始,這個時候說不定與會各國都已經談完各自回家了。”
阿拉貢內斯頓時覺得太陽穴一陣脹痛,仿佛腦袋都要炸開來一樣。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發作了,每次情緒一激動起來,腦袋里就像充氣一樣膨脹,只有依靠酒精麻醉或者放血療法,才能讓這種糟糕的身體狀況稍稍緩和一點。
“桑切斯,給我倒一杯酒過來,我必須得喝一杯才行。”阿拉貢內斯雙手抱著頭,無力地吩咐道。
桑切斯不敢怠慢,立刻快步走到酒柜旁邊,順手抄起一瓶酒打開,給阿拉貢內斯倒了一杯。
“謝謝,我感覺好一點了。”幾口酒下肚之后,阿拉貢內斯才覺得自己的頭疼稍稍減輕了一點。這時候他才打量了一下酒杯,幽幽地說道:“這是海漢人釀造的甘蔗酒,他們給它起名為‘三亞特釀’,意思就產自三亞的特別的酒。這酒是夠特別的,我們在新西班牙殖民地釀造的甘蔗酒就遠遠沒有這么好的口感。再看看這玻璃瓶,這玩意兒過去我們至少能以五到七個比索的價格賣給大明商人,然而海漢人卻把它用來裝酒,外形做得還比我們的貨漂亮。親愛的侄子,你知道這瓶酒多少錢嗎?”
桑切斯點點頭道:“知道,大明商人運抵本地的價格是八個比索一瓶,城里的零售能賣到十個比索。”
“但這玩意兒在海漢的出口價才折合三到四比索,就因為我們跟海漢之間沒有建立起貿易關系,這幫奸商就能在每瓶酒上賺取一倍的毛利!”阿拉貢內斯說到氣頭上,忍不住在桌上重重一錘,桑切斯冷不防之下被嚇得一哆嗦。
“海漢人用最低的價格傾銷玻璃制品,甚至將它們用來做盛裝其他商品的容器,比如各種食用油、酒,還有他們賣得非常貴的那種香水……這真是很天才的想法,這種酒要是裝在瓦罐里出售,頂多能賣出一個比索,但現在換了高級包裝就能賣出十倍的價格了,而我們的玻璃器卻因此而滯銷了……”或許是因為一杯酒下肚之后開始起了作用,阿拉貢內斯的話題也越扯越偏,從國際形勢一路扯到了商業營銷的技巧上。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