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汪霖用虛弱的聲音說道:“多謝摩根大夫救治之恩!”
摩根朝他點點頭,然后對寧崎道:“我先去看看其他傷員,回頭再和你說。”
寧崎送走摩根,走到床邊見汪霖臉色仍是十分蒼白,應該是失血過多造成,便扭頭對許心素道:“許大人,他受這外傷雖然不重,不過失血不少,要好好補一補才行。”
許心素點點頭道:“寧先生放心,他這次護衛有功,老夫定會命人好好伺候他,等傷養好之后,再另行賞賜。”
汪霖聽到之后也是道了聲謝。寧崎想起先前與汪霖聊天的內容,便主動說道:“許大人,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寧先生請說。”
“我想等汪霖傷愈之后,邀請他再次去三亞留學。我們之前談過,他本人應該也有這種意愿。”寧崎便將先前答應過汪霖的事情說了出來。
許心素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臉期盼汪霖,思忖片刻之后緩緩地點了點頭道:“若他本人有這意愿,那老夫自然是樂于成人之美。加林,還不謝過寧先生?”
汪霖勉強撐起身體來向寧崎和許心素道了謝,臉色卻已經比先前紅潤了一些,看樣子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的確無異于一針興奮劑了。
汪霖很幸運地逃過一劫,不過其他幾名受傷的護衛中就有人沒那么幸運了。在先前的廝殺當中,一共有四名護衛受了比較重的傷勢,其中一人被刺客的匕首捅進心窩,當場就掛掉了。另有一人被扎穿了肺葉,大量出血導致了嚴重血氣胸,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救治不及了。如果是在勝利港的特別救治病房,或許還能靠著21世紀帶來的醫療設備搏一下,但在17世紀的漳州,僅僅依靠摩根帶來的一些簡易急救裝置,根本就沒辦法救治這種嚴重的傷情,只能是宣布不治。
另外兩名傷員倒是純粹的皮外傷,處理傷口并進行縫合之后就沒什么性命危險了。其他在剛才的廝殺中受傷的輕傷員還有五六人,就交給了本地的跌打大夫處理。
等摩根把這些事情處理完,已經離寧崎回到許府過去了近一個小時。這時候許心素才一臉歉意地來請摩根,希望他能夠去看一看抓住的幾名刺客傷者――雖然這些人遲早會死,但此時還需要保住他們的性命來問詢口供。
摩根聳了聳肩道:“我想作為一名大夫,我沒有拒絕救治傷者的理由。”
“我也去看看吧。”寧崎主動提議道。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他也很想了解究竟是什么人這么大的膽子趕在漳州內行刺自己。
許心素道:“老夫也正有邀請寧先生一同前往的意思。出了這么大的事,查案過程當有海漢一方監督才是。”
海漢使團在漳州出事,許心素除了要背上護衛不力的罪名之外,同時也是天然的嫌疑人。論有權有勢,大半個福建都沒人能跟他相比,在漳州更是土皇帝一樣的人物,要說想在漳州城里玩什么花樣,許心素絕對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當然寧崎倒并沒有過多懷疑許心素,畢竟雙方合作的利益之大,已經不是其中一方所能輕易放棄。何況許心素事前事后所表現出的恭謹態度,在寧崎看來也并非偽作。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許心素真想對海漢使團不利,寧崎相信他并不會使用在大街上公開行刺這么愚蠢的方法,他完全有至少八十種辦法不聲不響地處理掉海漢使團這幾個代表人物。退一萬步就算他真的采用了行刺這種笨辦法,那也絕對不會還給自己留下活命的機會――就當時那種混亂的場面,只要刺客再多個十幾二十人,又或是使用更犀利的武器,說不定就能得手了。
不過這只是寧崎個人的想法,并不能說明許心素毫無動機,天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盤。許心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這種尷尬的局面,為了自證清白,他現在能做的最好選擇就是邀請海漢使團的人參與案件調查工作,用事實真相來洗白自己。
適才發生在城中的刺殺事件,有七名刺客被當場格殺,另有六人受傷被擒。據現場目擊報告,還有兩人在失手后便選擇了逃跑,目前還沒有被抓到。而受傷被擒的六人第一時間就被楊祿抓進了出事那間茶樓進行嚴刑拷問,在大夫趕到這里處理他們的傷勢之前,就有兩人因為受傷過重,還沒等熬過上刑的頭三關就掛了。
摩根在許府救治幾名受傷護衛的時候,得到消息的許心素就下令立刻通知楊祿,讓他暫停對刺客用刑。許心素很清楚自己這個副手行事比較莽撞,要是幾個活口被他給弄死了,那自己的嫌疑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也得虧許心素這命令下達的比較及時,楊祿收到命令的時候已經在茶樓里架起爐子燒好了烙鐵,準備要給幾個牙關緊咬的刺客上大刑了。而這幾個存活的刺客本來就各自有傷在身,能不能挺得過楊祿準備的刑罰還真是不好說。
楊祿接了命令之后,悻悻地收了攤子,讓人押解這群人去城防軍的牢獄。等摩根等人看到他們的時候,這幾個僅存的活口也已經奄奄一息了。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