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前幾艘被俘獲的南越商船一樣,民兵們在這艘船上也搜出來整整七箱共一萬三千多兩白銀,還有一個稍小的箱子里裝了四十多根兩指寬一指厚的金條。不過民兵們很快也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俘虜中有幾個人的服飾明顯比較高級,并不像是一般水手的模樣。
登船的民兵迅速將這個信息反饋到自家戰船上,喬志亞倒是很想過去親自審問這些俘虜,但看看謝立一直盯著自己,也只好暫時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對回到船上報信的民兵問道:“那這艘船還能不能帶走?”
“尾舵已經被我們的炮彈打成碎片了,另外下艙進水也比較嚴重,如果要帶走這艘船估計得花一到兩天搶修才行。”
“那盡快把物資和俘虜轉移到我們的船上,撤離的時候把這艘船鑿沉。”喬志亞并沒有猶豫,立刻便下達了命令。雖然不用擔心會在這片海域遇到什么對手,但為了這么一艘破船就耽擱一兩天的時間實在有些不值,喬志亞也沒這么好的耐心等下去。當然了,最主要的是喬志亞想要盡快審理這批俘虜,對方的行徑實在是有些可疑。
民兵和水手們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清理敵船,轉運船上的物資和人員,然后鑿穿了這艘船的船底,放水讓其慢慢下沉,船上的船員尸體和三名重傷者成為了這艘船的陪葬品。完成了這些事情之后,兩艘海漢戰船緩緩調頭南下返回駐地。
“想要活下去的人,就老老實實地交代情況。”喬志亞盯著甲板上反綁雙手跪成一片的俘虜,板著臉惡狠狠地威脅道:“想要跟我耍花樣的,我保證他將不會看到今天太陽落下時的景象!”
喬志亞的眼神在俘虜身上巡視了一圈之后,便挑中了目標:“把這家伙提到前面來!”
兩個民兵上前將一個年輕人拉起來,連拖帶拽地送到了喬志亞身前,民兵一松手,這家伙便軟癱在喬志亞面前。
“如果我沒看錯,你身上這布料應該是廣州‘永豐布行’出的花緞,這可不是一般水手能買得起的布料!”喬志亞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捻起那人身上的衣料道:“告訴我,你是誰?你為什么會在這艘船上?”
這倒不是喬志亞見多識廣,而是這“永豐布行”偏偏正好是最早與海漢合作的大陸布商,同時也是“瓊聯發”的股東之一,這種花緞在勝利港的銷路極好,不少穿越者都買來訂制了一兩套衣服,喬志亞的衣柜里就有一套同樣布料制成的睡衣。
喬志亞說完之后見那人半點反應都沒有,一拍腦門道:“你肯定是聽不懂我的話,那個誰,來翻譯一下!”
當下便有安南出身的士兵上前,將這番話用安南口語傳譯過去,那人聽完之后臉色一變,卻沒有開口作答。喬志亞見狀便道:“問問其他人,如果愿意站出來指證他身份的,都可以活命。”
果然有幾個俘虜聽說這個條件之后便有些蠢蠢欲動,但卻似乎有所忌憚,并沒有人站出來挑這個頭。喬志亞也并非心慈手軟之輩,見好說不管用,立刻就下達了新的命令:“告訴他們,如果不說,就等著挨個地被扔進海里吧!”
喬志亞等著手下把話翻譯完,便隨手指著一個傷員道:“先扔一個下去!”
這個倒霉的家伙只是傷到手臂,所以剛才轉移時還能跟著其他人離開那艘被鑿沉的帆船,沒有跟著成為陪葬品,但沒想到來到這艘船上也還沒能結束厄運,直接就被喬志亞當作了殺雞儆猴的工具。幾個民兵上來抬手的抬手,抬腳的抬腳,將這家伙抬到船舷邊,一聲發喊便用力將他拋了出去。只聽得那人在空中還叫喚了一聲,便撲通一聲掉進了海中,他雙手被捆在背后,身上又有外傷,這么掉進海里肯定是必死無疑了。
喬志亞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盯著這些面色惶恐的俘虜,等了足足一分鐘之后,喬志亞指向下一個道:“接著扔!”
被他指著那人立刻大叫起來,負責翻譯的民兵立刻報告道:“報告喬上尉,他說他愿意招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喬志亞禁不住得意地賣弄了一句剛學會不久的俚語。
從鬼門關撿回一條性命的幸運兒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喬志亞想要知道的情況交代得一干二凈。被喬志亞看出端倪的這個年輕人的確不是普通人,他是目前實際掌握南越政權的權臣阮通的第五子阮朱。而阮朱這次乘船出海所肩負的任務,是要南下去巴達維亞,向當地的荷蘭人求援,換句話說,就是準備花錢雇傭荷蘭人介入安南內戰。
在經歷了幾次交手之后,南越方面已經充分認識到了己方軍隊與海漢民團在戰斗力上的差距。而此時南越的最主要外援葡萄牙人也迫于海漢的壓力撒手不干,不但撤走了全部雇傭兵和軍事顧問,而且連軍火買賣也徹底終止了。南越在去年下半年通過和談從海漢這邊爭取到了一點點的喘息時間,然而執政者們也很清楚這暫時的和平并不會對南越的前景起到多大的作用,想要繼續維持統治,只能設法讓海漢人徹底退出安南才行。
單靠自己的力量肯定是達不到這樣的效果了,這一點南越的執政者們心里都很有數。除了已經背叛的葡萄牙人之外,在這個地區還有什么勢力能夠與海漢相抗衡呢?可選的答案并不多,一是北邊的大明,二就是南邊的荷蘭人。
選擇大明肯定是不太實際了,首先海漢人現在就打著大明子民的旗號,而且在兩廣擁有非常好的聲望,不管是官府還是民間,都對海漢的存在抱有好感。如果派使者去向大明官方求助,效果堪憂不說,一個不小心恐怕還會起到反效果,反而為海漢人刷出更多的存在感。
兩相比較之下,南越朝廷便決定派出使者,向南邊的荷蘭人求助,而阮朱便正是承擔這個任務的人。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