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目眥欲裂,猛地從觀禮席上站起身,雙手死死抓住身前的玉石護欄,因極度用力而指節發白,甚至將那堅硬的玉石都捏出了細微的裂紋。
他胸膛劇烈起伏,一股難以喻的憤懣與暴怒直沖頭頂,讓他眼前陣陣發紅!
他死死盯著擂臺上那道癱軟染血的身影,喉嚨擠出的嘶啞低吼。
“苗……苗天師兄!!!”
聲音凄厲,回蕩在驟然變得死寂的陰陽臺上空。
寧凡恨啊!
恨意如同毒蟲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
苗天師兄是為他背的鍋!
若非當日陰陽塔中,苗天師兄為了護住他,毅然出手替他斬殺宋青書,苗天師兄何至于今日要承受這無妄之災,在這萬眾矚目之下,被青劍宗之人如此折辱,虐打?!
……
擂臺上。
崔烈似乎是聽到了寧凡那飽含痛苦與憤怒的怒吼,側過頭,冰冷的目光穿過遙遠的距離,精準地瞥了觀禮臺上的寧凡一眼。
那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嘲弄,以及一絲深意。
隨即他再度將注意力放回腳下氣息奄奄的苗天身上。他緩緩抬起一只腳,將沾染了些許塵土的靴子伸到苗天面前,嘴角咧開一個惡劣至極的笑容,聲音刻意提高,確保能讓周圍乃至觀禮臺的人都清晰聽見。
“嘖。”
“樣子可真慘啊,這畢竟是擂臺賽,總得講究個‘友誼第一’、‘以武會友’。”
他頓了頓,語氣中的惡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我崔烈也并非不講道理之人。”
“這樣吧,看你這么可憐,我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現在肯跪下,叩首道歉,再把我這不小心弄臟的靴子舔干凈,今日你我之間的這點小恩怨,就算了了!”
“其余問題,咱們宗外解決?”
“如何?”
“夠大度吧,啊哈哈哈哈。”
“……”
此話一出,現場瞬間一片嘩然!
所有陰陽神宗弟子,無論來自哪一峰,此刻臉上都火辣辣的,仿佛被無形的巴掌狠狠抽打,一股難以形容的屈辱感席卷了每一個人!
這崔烈,哪里是在羞辱苗天一人?他這分明是在將整個陰陽神宗的臉面踩在腳下,肆意踐踏!
跪下叩首?舔鞋?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是……
憤怒之后,一股更深沉的無力感攥住了許多人的心。
眼下這局面,兩位宗主親臨施壓,連老祖都暫時選擇了沉默。
似乎只有忍受這極致的屈辱,才能為苗天換取一線生機?
難道。
然而,癱軟在地的苗天聞,原本因劇痛和虛弱而有些渙散的眼神,卻陡然凝聚起一絲微弱卻無比執拗的光芒。
他艱難地抬起頭,臉上血污縱橫,嘴唇翕動,猛地啐出一口帶著濃郁血腥氣的血水。
雖然無力噴遠,但那姿態,那眼神,已然說明了一切。
“呸!”
無聲,卻勝似千萬語。
崔烈似乎早有所料,敏捷地收回腳,避開了那口血水,臉上非但沒有怒意,反而露出一抹更加興奮和殘忍的笑容。
“呵,我就知道,我還真有點擔心,你要是真沒骨氣舔了,我反倒不好下殺手了!”
“你們陰陽神宗的弟子,別的本事沒有,這窮酸風骨,倒是倔得令人欽佩。”
話音未落,他猛地抬腳,蘊含著凌厲靈力,狠狠一腳踹在苗天的胸口!
“嘭!”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傳來!
苗天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再次高高拋飛而起,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灑落一片凄艷的紅,他的胸口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一大塊,顯然胸骨不知斷裂了多少根。
“咚!”
他重重摔落在數丈外的地上,身體痛苦地蜷縮了一下,幾乎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身體無意識地抽搐著,氣息愈發微弱。
仿佛風中殘燭。
崔烈臉上帶著殘忍的快意,緩步走上前。
他俯下身,一把抓住苗天散亂的頭發,粗暴地將他的上半身提離地面。
另一只手,那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再次抬起,劍尖直指苗天的咽喉。
“鬧劇該結束了……”
崔烈的聲音變得冰冷而肅殺。
“現在,是時候該為我那可憐的青書師弟,討回這筆血債了!”
“不——!!!!”
觀禮臺上,寧凡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整個人幾乎要沖破護欄跳下去!
他雙眼赤紅如血,額角青筋暴起,渾身靈力因極致的憤怒而失控地躁動起來,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苗天師兄死!
絕對不能!
然而崔烈似乎覺得就這樣殺了苗天太過便宜,他手腕微微一抖,劍光一閃。
“唰!唰!”
兩道凌厲無比的劍氣精準地掠過苗天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