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臺上聲浪如潮,經久不息。
無數道目光聚焦在那道自擂臺緩緩走下的黑袍身影上,目光中充斥著難以置信、驚嘆、敬畏,以及一絲難以喻的復雜。
“這寧凡……當真恐怖如斯!”
一名凌月峰弟子喃喃自語,臉上猶帶著震撼過后的茫然。
“地極境三層,逆伐地極境巔峰的楚星河師兄……就算是畫本子,估計也不敢這般編纂!”
“楚師兄何等人物?那可是咱們陰陽神宗年輕一輩公認的魁首,以往只有他越階敗敵的份,今日竟被人以更低境界挑落馬下……”
旁邊一人接口道,語氣中滿是唏噓。
“非是楚師兄不強,實在是這寧凡妖孽得不像話!”
“如此說來,我們陰陽神宗,豈不是要出一位有資格沖擊地榜的絕世天才了?”
又有一人激動道,聲音都帶著顫音。
‘地榜’二字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之聲。
地榜,那可是囊括整個清流域所有地極境強者的權威榜單,能上榜者,無不是同階中的佼佼者,代表著無上的潛力與天資。
陰陽神宗已有多年未有弟子能躋身其中了。
“以寧凡師兄今日展現出的戰力,絕對有資格上榜!而且名次絕不會低!”
議論聲如同水入滾油,在各峰弟子間炸開。
此時此刻。
眾人似乎忘記,這寧凡是初入主峰的新弟子啊,若是嚴格按屆入峰,寧凡現在連進入主峰的資格都沒有。
原本因自家排名被長明峰擠下去而有些郁悶的凌月峰、祁華峰、玄牝峰弟子,此刻眼見連霸主地位幾十年不可動搖的陰陽峰都被拉下神壇,那點郁悶反倒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隱隱的幸災樂禍——
要丟臉大家一起丟。
何況最大的那個才是摔得最狠的。
擂臺在三長老鳳棲梧的操控下,平穩地回歸陰陽臺原位。
光華流轉間,防護陣法悄然撤去。
寧凡與楚星河幾乎同時走下石臺。
楚星河面色沒有太大變化,最多是有些靈力的損耗,對拼中一直是他占據上風,沒有受傷,他步伐穩定,只是那雙銳利如劍的眼眸中,比試前的那份從容自信已被一種復雜的情緒所取代,有震撼,有欽佩,也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懊惱。
他走向早已等候在臺的陰陽峰眾人。
公子鄭一步踏前,迎了上來,他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他抬起手,拍了拍楚星河的肩膀,并沒有說太多的話,語氣溫和卻帶著毋庸置疑的肯定。
“辛苦了,楚師弟。”
楚星河看著眼前這位一直亦兄亦友的師兄,嘴角扯出一抹帶著苦澀的弧度,聲音微啞。
“對不起,鄭師兄,我敗了。”
“或許,今日若是由你出戰,結果會有所不同。”
“……”
決賽人選是由他們二人‘文斗’,比拼武意境界決定的,當時是他楚星河勝出一籌。
但論綜合實力與臨場應變之老辣,公子鄭或許更勝半籌。
這個念頭在此刻敗北的楚星河心中,不可避免地浮現出來。
公子鄭卻緩緩搖了搖頭,目光越過楚星河,望了一眼正被長明峰弟子狂熱包圍的寧凡,語氣沉凝。
“不,師弟,你敗給的并非只是實力。”
“此子的心性之堅韌,算計之深遠,臨機反應之詭譎,皆是我平生僅見,與其說你是敗給他的武技靈力,不如說是敗給了他整個‘人’。”
“……”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楚星河,眼中泛起銳意與鼓勵。
“宗門之內,能多出這樣一位驚才絕艷的對手,是壓力,更是幸事,唯有更強的對手,才能磨礪出更鋒利的劍!”
“水流不爭先,而爭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