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地聽見這道聲音,白凌心頭猛地一跳。
好熟悉的稱呼。
幾人同時回頭看去,只見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正緩步走來。
他身形挺拔,墨色長發散落肩頭,周身彌漫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陰寒氣息。
待他走近,白凌終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說實在的。
這人身形氣度皆是不凡,可他的臉……卻令人不忍直視。
原因是男人似乎受過很嚴重的燒傷,右邊半張臉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跡,已經算是毀容。
他的左眼還算完整,而且炯炯有神,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如果沒有那些猙獰的傷疤,說不定是個美男子。
這是白凌對他的第一印象。
孟時景悄悄湊近白凌,壓低聲音問道:“這誰啊?”
村長一見那男人,頓時激動難抑,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大人,就是他們破壞我的計劃,阻礙您的大業!”
男人卻并未理會村長,目光始終落在微微發怔的白凌身上。
忽然,他輕輕地笑了。
“怎么,不認識我了?”
白凌回過神來,蹙眉打量著他:“怎么,我應該認識你?”
男人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落寞:“小的時候,我日日帶你修行,去山里為你尋找最新鮮的野果,不過三百年的光陰,你竟將我忘得如此徹底。”
“小妹,我好傷心呢。”
聽著那似曾相識的語調,白凌驟然睜大了雙眼,兒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至。
她帶著幾分不確定,輕聲喚道:“三哥?”
男人臉上終于掠過一絲欣慰。
“是我。”
白凌卻徹底怔在了原地,一時難以回神。
她的堂哥白亦,那個豐神俊逸,容貌出眾的男子,怎么變成這副模樣了?
“你不是去尋找異世修行了嗎?”
白亦苦笑了一下,聲音沙啞:“是啊,我是去了,而且我也找到了那個地方。”
“那你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白凌眉頭緊蹙,眼中盡是困惑與不解。
曾幾何時,這片天地尚未經受凡塵侵擾,萬物純凈祥和,靈氣充沛。
多少生靈汲取日月精華,修煉成精、羽化登仙者數不勝數。
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文明步步推進,各種重工業也逐漸興起,而這也導致靈氣越來越稀薄,精怪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
為了修行,他們只能躲在深山老林,或者是尋找新的凈土。
白亦,便是這其中一員。
他說,如今這天地早已由人類主宰,再無妖、精、靈、仙等等的容棲身之所。
而且一旦行跡暴露,等待它們的也并非敬畏,而是被視為異類、怪物,或是消滅,或是被捉去囚禁研究。
基于這些因素,白亦便和幾個族人離開了青溪山。
這一走就是數百年,期間杳無音訊。
白凌原以為他早已在某處仙境得道飛升,卻怎么也想不到,會在這個地方,以此種面目重逢......
提到身上的傷,白亦眼中掠過一絲深刻的恨意,隨即化為冰冷的譏笑。
“沒什么,不過是被天雷劈了幾下而已。”
他說得云淡風輕,白凌卻眉頭一緊,下意識地問:“你做什么缺德事了?”
畢竟修行之人都知道,天道至公,只劈心術不正之人......
白亦面色陡然陰沉,咬牙問:“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持心不正,而不是這天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