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只能用變態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兒子。
她從來沒想到,能在四歲的孩子臉上看到陰詭、狡猾、惡毒,等等復雜的神情。
那也是劉梅最絕望的時刻。
她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天生的”。
兒子骨子里帶的劣性、狠毒,不是靠關愛、呵護和苦口婆心的教育就能改變的。
多少個日日夜夜,劉梅甚至想親手掐死自己的兒子,不讓他再禍害別人。
只是礙于良知,她每次都忍住了。
孟九笙看著陷入悲痛的劉梅,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畢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后來呢。”
劉梅深深嘆了口氣,然后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后來,我兒子為了報復我老公,故意在他開車的時候搗亂,我老公他......就撞上了路邊的樹樁,當場死亡。”
“公公婆婆聽說以后急火攻心,也住進了醫院,沒過多久就雙雙離世了。”
“我女兒氣不過,跟我兒子打了一架,當天夜里,他又放了一把火,企圖燒死我們母女。”
孟九笙觀察著劉梅的面相,平靜地說:“你和你女兒逃了出來,他卻葬身火海。”
劉梅的肩膀突然松懈下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是,幸虧我發現得及時。”
那個噩夢般的夜晚至今歷歷在目。
她和女兒同睡在主臥,半夢半醒間聽到客廳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當她推開房門時,灼熱的氣浪夾雜著濃煙猛地灌了進來。
客廳的窗簾已經化作翻卷的火舌,而鄭天佑就站在火光與陰影的交界處。
火光照亮了他半邊臉龐,那張本該天真的小臉上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媽媽。”他的聲音甜得發膩,“你和姐姐也去死吧。”
跳動的火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扭曲變形,“這樣,就沒人能管著我了。”
此時,屋里的火勢已經越來越大,劉梅強忍心中刺痛,果斷關上房門,晃醒了熟睡中的女兒。
好在她們住的樓層并不高,窗外還有逃生梯,母女倆這才撿回一條命。
而鄭天佑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那時的他才五歲,考慮得并不周全,他只顧著放火,卻忘記事先給自己留好退路。
就這樣,他最終還是玩火自焚,早早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孟九笙聽完后,看向了身后的儲物間。
“那佛龕是怎么回事?”
劉梅默默攥緊了拳頭:“我兒子死后也不讓人安生,一直折磨著我們母女。”
“我去寺廟里求助大師,他說我兒子本就是惡魔轉世,死后又化成了厲鬼要向我索命。”
“他還說,我兒子八字屬火,又死于火災,怨氣深重,如果不想辦法處理,后患無窮。”
孟九笙眉毛輕挑,把目光轉向了湖面。
“你們把他的尸骨埋進了水里?”
劉梅點了點頭,聲音沙啞而疲憊:“對,大師說他火氣太旺,只能用水鎮壓,那個泥人也是為了封住他的怨氣。”
兒子死后,噩夢并未隨之消散。
每到深夜,劉梅和女兒都會夢見他就站在窗外,慘白的小臉緊貼著玻璃,嘴唇機械的開合,像是在無聲的詛咒。
盡管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但那雙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的恨意,讓劉梅渾身發冷。
他顯然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更可怕的是,每次從夢中驚醒,她們身上都會詭異地浮現出焦黑的灼痕,像是被火焰舔舐過一般。
劉梅知道,兒子還在。
走投無路之下,她只能去求助于一位得道高僧,希望能徹底擺脫這個惡魔。
孟九笙若有所思。
“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們好像沒封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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