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文殿前失儀,藐視皇權,出不遜,給朕壓下去,剝奪考生身份,終身不得入仕。”
老皇帝擺擺手,不想再看李浮文一眼。
李浮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張口想要辯解,卻被侍衛捂住嘴,直接拖出大殿,僅此一事,別說科舉出仕,怕是學子之中,都再無他一席之地。
名聲鵲起的李浮文,前三最有力的競爭者,竟然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惹了圣怒,考生們不少被嚇破了膽,甚至有些直接嚇到失禁,殿前失儀,被侍衛一通拖了下去。
這場殿試,當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當真熱鬧。
最后三甲,老皇帝身子胡亂點了,就離開了學子殿。
新鮮出爐的狀元、榜眼、探花心底也沒多少驚喜,只有慢慢的驚嚇,還有若有似無的惆悵和自嘲。
他們自己清楚自己名不副實,皇帝欽點前三甲跟鬧著玩似的,他們在考前都與李浮文比拼過才藝,雖然輸的不算難看,但才學卻是差了一大截,更別說,他們心知肚明,自己的才學,在眾人之間排不到前三。
皇帝點他們,不是恩賜,是笑話。
閏城邑忍到殿試散了,才匆匆往外走,路上問隨行之人,可有派人跟著,看人被帶去了哪里。
老皇帝沒下令關押,按理來說,應該是趕出宮去。
可是隨行之人卻說,他們跟著侍衛一路,快到宮門時人卻丟了,不知去向。
宮中不好隨意行走,他們嘗試尋找了一番,無果后才趕緊回來稟報。
閏城邑恨的后槽牙咬得生疼。
老皇帝這場戲唱的沒頭沒尾,就算李浮文與他私交甚好,老皇帝看不順眼,他大可直接劃去浮文殿試的資格便是,可如今這般操作,仿佛就是奔著李浮文本身去的。
他一個邊城殺豬匠的兒子,怎就惹了老皇帝的眼?
閏城邑覺得這事兒還有他不知道的內情,除了宮門后,一邊讓人秘密尋找李浮文的下落,一邊派人去邊城,去查李浮文的老家,看看他在老家的人脈,可有能引起老皇帝忌憚的。
另一邊。
邊一坐在學子殿房頂,擼著蟲蟲曬太陽,去而復返的暮少春飄過來,蹲在邊一身邊說:“李浮文被押進宮中密牢,密牢有陣法,看手筆不像御術司的,我沒敢妄動。”
邊一睜開眼,眼神銳利,大禹境內所有陣法都有御術司所設,更別說皇宮之中。
但想到老皇帝勾結大威邪神,好像也解釋的通了。
“帶我去看看。”
邊一跳上蟲蟲的背,跟隨暮少春前往他口中的密牢。
……
李浮文被蒙著眼睛,被人拖著,跌跌撞撞往前走。
他感覺自己在往下行走,可是出宮的路根本沒有下坡路,而且周圍的空氣降低,潮氣增加,顯然是往地下行走的樣子。
他心中忐忑不安,已經從老皇帝發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此時再回想殿上發生的一起,和自己如今的態度,顯然一切都是有預謀的針對自己進行的。
是專門找的自己,還是隨機挑選的?
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李浮文不懂,天家權勢滔天,想要對付自己,還需要這么大費周章嗎?
“快走。”
李浮文想的出神,腳步不自覺的慢下來,被后面的侍衛用刀柄狠狠懟了后腰。
那滋味非常疼,顯然是下了死手,有角度的讓李浮文疼,讓他受罪。
感覺不到太陽光以后,他能聞到油燈燃燒的味道,耳邊充斥著哀哀戚戚的呻吟聲,顯然這里關押了不少人。
與戲文里演的不一樣,這里的聲音有氣無力,痛苦又虛弱,根本沒有力氣撲上來,跟侍衛大喊冤枉。
是用了刑罰?
還是其他原因?
李浮文兩股顫顫,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
他被推到冰冷潮濕的地面上,掌心被磨破了皮,鮮血流出來,弄得滿手黏糊糊的。
眼睛上的蒙布被粗魯地撕下來,入眼的是一片漆黑,隱約能看到面前站著兩個人。
他們什么都沒說,也沒落下狠話,將他丟進來后,就迅速離開,連讓他適應黑暗后,看清他們面孔的機會都沒給。
其實這里也不完全是黑暗的,油燈點綴了這個潮濕黑暗的地牢,適應了光線后,勉強能夠看清事物。
李浮文先跑到角落坐下來,背后緊緊貼著墻,確保后背安全,環顧四周,左右兩邊都是石墻,只有一面鑲嵌鐵欄,擋住去路。
地面上光溜溜的,李浮文仔細觸摸一番,發現是鋪了石板,屈指敲了敲,石板的厚度足夠讓人不敢起挖開它的心思。
這種石頭堅硬無比,想來是怕人挖地洞逃走。
剛才還能聽到有人哀鳴,如今四周卻安靜的可怕。
李浮文靜靜坐了許久,才靠近左邊的墻壁,找了一塊小石頭,嘗試著在石墻上敲了敲。
“敲什么?擾人清夢。”
聽到這么中氣十足的聲音,李浮文很是意外,他還以為這里關押的都是剛才聽到的那種病歪歪的人。
他有些激動,聽聲音是個年前體壯的男子,趕忙問道:“兄弟,你怎么進來的?”
這是現在他做大的疑惑,若是有人給點線索,也許他能推出自己哪里得罪的皇上。
那邊停頓了一會兒,突然聲音離得特別近,好像對面的人跑到了石墻邊,隔著石墻,跟他對話。
“李兄?是李兄嗎?”
那邊人很激動,顯然在這里遇見熟人讓他倍感親切。
李浮文一愣,沒想到在這里居然有認識自己的人,仔細回想這人的聲音,腦中閃過一張俊俏的臉。
那張臉是在漂亮干凈的讓人難忘,雖然只有一面之緣,此時也猛然想起。
他驚訝地問道:“你是曲兄?”
閏城邑帶到學子客棧的那位俏郎君。
曲澤連連點頭,突然想起對方看不見,趕緊開口說:“是我,李兄,你怎么也被抓進來了?”
李浮文比他更懵逼:“你不是要去開書齋嗎?怎會被抓進宮里??”
他被帶來時,心中默默計算過,步行的時間和方向,能夠確定,他們還在皇宮里。
曲澤那邊也懵逼著,疑惑的道:“啊?我在宮里?我不知道啊,那天與你們分開后,我就去找店鋪,結果莫名其妙被抓到這里來。”
“……怎會如此?”李浮文不敢置信。
皇帝抓人,這么沒有規律的嗎?
曲澤不是考生,更沒有機會被皇帝認識,他一個剛到京城的外鄉人,怎么就會被莫名其妙的抓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