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府衙
那幾位值班的官員已經下班離開,府衙內也沒有多余的禁錮陣法,暮少春翻閱了近十年的軍情資料,意外翻到了記載自己死亡的軍情。
大禹三百四十八年,少將軍暮少春陣前輕敵,指揮失利,致暮家軍八千四百余人深陷敵軍包圍,無一生還。
暮少春貪生怕死,開城投降,甘愿受敵軍將領胯下之辱,邊城慘遭屠城,百姓被屠殺殆盡,生靈涂炭。
剝奪暮少春鎮南侯封號,從暮暮家族譜除名,尸身不可入祖墳,永世不得享供奉。
“不……”
暮少春用力到手指泛白,將軍情捏的快要裂開。
“不可能……”
他雙目赤紅,不敢相信上面書寫的樁樁罪證。
他怎么可能犯下這樣的滔天罪過,這上面寫的絕對是假的!
可若是假的,為什么會錄入兵部保存?
這樣捏造事實的東西,不應該直接丟棄嗎?
暮少春捂住腦袋,無數記憶紛擾涌出,根本分不清到底在講述什么。
他感到頭痛欲裂,魂體都要不穩,軍情卷宗再也握不住,飄飄蕩蕩落在地上。
暮少春眼前無數字體飛速反轉,一條條一件件熟悉又陌生的罪狀結合著腦海中的碎片記憶在眼前飛速劃過。
深高兩米的陷阱里,八千多名暮家軍被烈火焚燒,慘叫聲響徹天際。
他們在喊什么?
暮少春想聽清,可是耳邊鳴鳴作響,根本聽不清任何聲音。
打開的城門下,他發絲散亂,跪在地上,慢慢爬過大威將軍的胯下,周圍笑聲刺耳,百姓眾目睽睽,他如喪家之犬,爬了一圈又一圈。
暮少春:假的,都是假的!
這段記憶不可能是他的,這些罪狀不可能是他的!
他乃暮家兒郎,寧可戰死,也不會受此奇恥大辱。
他怎會?
怎么能作出這樣的事兒?
“好痛……”
暮少春大汗淋漓,雙眼迷離,被突來的真相折磨的魂體飄搖。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但是腦海中突然復蘇的記憶有時時刻刻證明他確實做了這樣的事情。
暮少春第一次升起了逃避的心態。
他是暮家最年輕,最有能力的將軍,是祖母的驕傲,是暮家門楣的頂梁支柱。
他起誓效忠大禹,保家衛國,寧可戰死沙場,不做投降之臣。
為什么?
他到底是為什么?
報國,我好疼。
暮少春混沌的眼有了一瞬的清明,心底深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念著他。
本能驅使他去尋找聲音的主人,不敢置信的記憶也好,莫須有的罪名也好,心底的聲音成了暮少春逃避這一切的出口。
他跌跌撞撞,半是飄半是跑的離開兵部,順著天光一路向南,半路撞上更夫,引得對方一身陰冷都沒有理會。
心底的聲音真真切切,叫的那般急切,暮少春混亂中仿佛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順著聲音一路跑回客棧,直接飄進房中,飄到床榻邊。
暮少春腿一軟,跪在了床邊,床上的邊一睜著眼睛,渾身被疼的汗水琳琳,臉上的火紋雙目清晰可見。
煞氣在身體里翻跟頭一般折騰她,讓她燥熱難耐、疼痛難忍。
床邊涼氣福至心靈,邊一一把抓起暮少春,將他提到床上,沒有理會他臉上神情的不對勁,直接將人壓在自己懷里。
如此,果然舒服了許多。
暮少春本能地掙扎了下,立刻被邊一摁住。
“別動,你讓我貼貼。”
她扒開暮少春的衣襟,將滾燙的臉頰貼了上去。
熟悉的冰涼從接觸的皮膚蔓延全身,讓邊一舒服的嘆出一口氣。
掙扎的暮少春,也在邊一這聲令下下,奇跡地停止了掙扎。
他無法說清這種感覺,身體無法拒絕邊一的命令。
邊一抱著暮少春,燥熱退下后,她的理智也恢復了幾分,感覺到懷里的身體僵硬著,她也跟著僵硬起來。
但是讓她放開暮少春是不可能的,此時若是松手,那股可怕的焚燒感會再次席卷上來,她會被活活燒死的。
邊一心中愧疚,暮報國生前過著的就是以色侍人的日子,沒想到死后還要遭受自己這般輕薄。
為了緩解尷尬,也是為了寬暮報國的心,邊一開口道:“你別怕,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我這是得了病,就得抱著你才能舒服一點。”
這么說好像也很奇怪?
邊一:“其實,在認識你之前,我還有其他的方法舒服,說出來你別害怕,其實就是遺跡山上的一具骨頭架子,你應該也知道,英雄碑林里那位少年將軍的遺骨。”
暮少春一愣,邊城少年將軍?那不就是自己嘛。
他死以后,被葬在了英雄碑林?
暮少春恍惚了,自己這般罪孽深重的人,害得邊城被屠城的罪人,也能葬在英雄林中?
邊一感覺懷里的身體軟和了一些,感覺這法子有用,繼續說道:“他的骨頭冰冰涼涼的,摸起來跟玉石一般,生的也極為好看,身高腿長,又健康又白凈。”
“一副骨頭架子,你也看得出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