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那幽深的山洞,一股干燥而沉悶的熱氣迎面撲來,仿佛連空氣都被這幽閉的空間壓縮得密不透風。
一股難以忽視的腐臭悄然纏繞于鼻尖,它陳舊而深沉,如同古老墓穴中悶出來的味道。而在這股陳腐之氣中,又夾雜著一抹鮮明得刺眼的血腥味,新鮮得讓人心驚,兩者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惡臭,讓呼吸都變得艱難。
在這般惡劣、幾乎令人窒息的環境中,難以想象居然會住著一位想要奪取神格的邪祟。
山壁上點著油燈,一盞一盞延伸到洞府深處,也照亮了山壁上掛著的,一排又一排,層層疊疊的干尸。
裴美人“艾瑪”一聲,尖叫著躲進邊一的背包里,她雖然變成鬼,但還是害怕尸體,尤其是這么恐怖的干尸。
最底層的干尸緊貼地面,其扭曲的姿態中依稀能辨認出些許性別與面容的輪廓。從殘存的發絲與排列尚算整齊的牙齒間,不難推斷出這曾是一位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
她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幾乎無法遮掩身軀,而那因脫水而干癟的身體,也已失去了往昔的曲線之美。
邊一輕步上前,溫柔地將她破碎的衣衫拉攏,試圖為她遮擋住那無意間袒露的脆弱。
少女的干癟身軀旁,赫然躺著一具七尺高的成年男性尸體。他的雙眼被無情地剜去,臉上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撕裂痕跡,宛如深淵般空洞,直視著虛無。
輕輕掰開他早已僵硬的雙唇,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顯露無遺,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原本應靈活自如的舌頭,此刻竟只剩半截,孤零零地蜷縮在口腔的一角,干癟而萎縮,仿佛是歲月與絕望共同啃噬的遺跡。
這場景,陰森而凄涼,每一寸空氣都凝固著恐懼與不解,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慘往事。
邊一想起在松樹林里遇見的一只怨鬼,現在還在車后面拴著,她過去從一堆鬼里扒拉出那只瞎眼男鬼,掰開祂的嘴巴,果然只看到半根舌頭,正在瘋狂的搖擺著。
生前受盡折磨,死后怨氣沖天,成了松樹林里的守陣怨鬼。
這幫人還真是物盡其用,連鬼都不放過。
越往里走,墻上的干尸就不僅是人類的,還有狐貍、狼、兔子、松鼠、甚至是蛇、蝎子、看不出模樣的植物。
五花板門的干尸,快要集齊山上大半物種。
小黑與小紅渾身戰栗,目光畏縮地在昏暗的四周徘徊。他們的視線落在墻角,那里散落著幾樣破碎的物件:一面銅鏡,幾支發簪,幾幅字畫,還有一個裂開的硯臺。這些殘破的物品上,依稀殘留著前輩精靈們死后遺留的微妙靈息,仿佛每一道裂痕都在訴說著身隕的凄慘與哀愁。
這所謂的神仙修煉的洞府,與它們聽戲文里描述的圣地大相徑庭。空氣中彌漫著嚇死精的邪祟氣息,透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怖與蕭瑟。
每一處破碎的遺跡,都像是無聲地宣告著,這里更像是一座屠宰靈物之所。
小黑與小紅心中暗自思量,這哪里像是有山神存在過的山脈,分明是一座吃掉無數成妖成精的靈物之所。
“主人,我們好怕。”
小紅實在受不了了,跑到邊一身邊,緊緊貼著她,整個車身都發出顫抖的晃動聲。
邊一拍拍車轱轆,掌心下抖動的轱轆有些發軟,看來兩個小家伙嚇得不輕。
秦茹在這里也感覺很難受,身體里的能量感覺要被吸出去一般,她皺了皺眉,突然看向暮少春。
“你沒事?”
暮少春蹭到邊一身邊,拉起她的手說:“有邊一護著我,我沒覺得難受。”
秦茹:“……”
這男人真他娘的討厭!
邊一此時才發現秦茹的臉色不好,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發燙,這不正常。
秦茹身體不是活體,體溫常年偏低,只有靈力紊亂的時候才會引起高熱。
邊一:“洞府里有陣法,對你恐怕有影響,你先去外面等我。”
秦茹拒絕道:“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裴美人不愿意了,從包里鉆出一只腦袋抗議道:“怎么就一個人了,不還有我嘛,還有暮報國,還有小黑小紅,還有車上那個傻小子和二丫。”
秦茹狠狠瞪她一眼:“你們有個屁用!”
裴美人不服,可卻沒辦法否認。
她可以跟惡鬼撕頭發,可是沒辦法和妖精怪物互毆,小黑小紅能弄瞎人的眼睛,可這里除了邊一和車上的傻小子沒有第三個人,至于車上那倆,不提也罷。
最后裴美人看向暮少春,看他窩在邊一身邊柔柔弱弱的樣子,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么有用的話來。
秦茹打死也不可能離開邊一出去,邊一想了想,只能深處自己手里的長戈,長戈乃方相氏之力所化,秦茹身體里也是方相氏之力,她有形又無形,也許可以到長戈里躲一躲。
“茹娘,你試試能不能進來。”
邊一將長戈遞到秦茹面前,秦茹看出她的用意,猶豫了一會兒,才嘗試著進入長戈內。
她和長戈能量一脈相承,心念一動,居然真的進入到長戈里,邊一見狀意外又驚喜,她只是有此想法,沒想到居然真能成功,趕忙問道:“茹娘,你感覺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秦茹聲音驚喜道:“沒有,這里很寬敞很舒服,沒想到內部另有乾坤。”
秦茹看著四周寬敞的小院,院中有一間寬敞明亮的房子,門窗敞亮,門口還種著好看的野花,與她心目中的家有幾分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