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凈手焚香,手術刀在桌面上一一排開,床邊放著鋸子和錘子,新炮制的豬皮卷攤開、過水、陰軟。
雖然是白天,但停尸的房間不能曬陽,窗戶用白布遮著,兩只白蠟燭點在尸體的頭頂,給昏暗的房間增添了點亮度。
床上的尸體破爛不堪,胸口破了一個大洞,內臟被吃,只剩斷骨空膛,皮肉撕裂外翻,如一個被撕壞的破娃娃。
臉皮沒了半邊,身體的血已流干,皮膚慘白、血管干癟。
邊一先殺了一遍蟲子,半個月過去了,入夏的尸體總會招惹一些喜歡它們的小蟲子。
味道有些臭,主人家應是用了草藥熏過,還算能忍受。
城里亂了半個月,近日下葬的操辦才開始,辦喪事的人家停尸的房間都不會太美好。
進入腐爛的尸體,最是難處理。
除蟲只是第一步,有些皮膚爛到出水,失去彈性,縫合起來很容易扯碎,好在邊一早預料到這種情況,準備了不少處理好的豬皮。
斷掉的胸骨給它擺正,用線纏上,塌陷的胸骨用木頭在內部做支撐,邊一拿著錘釘,用木板在尸體胸膛里架梁搭橋,再用棉花充滿縫隙,充起被掏空的胸膛,豬皮蓋住木板棉花,與暴露的血肉縫合成新的皮膚。
缺肉缺皮的半邊臉也如法炮制。
擦掉尸體上的臟污,換上主家準備的壽衣,再用鉛粉蓋上傷痕累累的臉,炭筆描眉,修飾容貌。
最后,邊一拿出胭脂,胭脂紅涂在唇上,讓臉瞬間有了血色。
師父說,入殮是讓死者走的有尊嚴,恢復他們生前容貌,死后的靈魂也會更加體面。
鬼形生前貌,便是如此。
經過一番努力,缺少胸膛、臉皮、皮膚腐爛的遺體,終于在邊一手中變成了一個怪物。
說他是人吧,又比人恐怖。
說他不是人吧,還有人的形貌。
總之,長得不像人了。
哪家好人的胸口隆起的像個雞胸,臉皮兩邊大小不均,還布滿了蜈蚣一樣的縫合口子。
旁邊看著的鬼哭聲不絕于耳,甚至想舉起自己的遺體砸死邊一。
傳都是真的!
邊一這個小兔崽子就是在侮辱遺體!
家屬進屋看見了先是大哭一場,再自我安慰:“二皮臉就二皮臉吧,雞胸就雞胸吧,只要當家的下葬是個整裝的就行。”
她的孩兒在旁邊哭道:“娘親,爹爹這樣下葬,會死不瞑目的。”
娘倆抱頭痛哭,那能怎么辦呢?有時間的只有這個家伙,當家的尸身再不能等了啊。
邊一臉頰發熱,但還是伸手要錢。
娘倆給錢時看著她的眼神,有一種說不清的怨念。
邊一走的時候,這家男主人的鬼魂追出來,站在門口痛罵她:“你這個手藝還敢要錢!你欺負我家孤兒寡母!你還給我上女妝,你害鬼不淺吶!”
邊一努努嘴,心虛的默默反擊:最起碼,我讓你有臉皮下葬了。
鬼聽不見,鬼也不想聽,鬼現在想化為厲鬼生啃了邊一這個小兔崽子。
剛出巷口,就聽到一群小孩拍著手唱歌謠。
“孝子門前擺靈堂,親人相擁哭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