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塊就想買斷圖紙,時櫻心想拿來擦屁股也不給他。
見她不說話,張廠長偷偷看了一眼季陶君,道:
“這圖紙畢竟是半成品,提供的只是一個思路,可不可行都是個未知數。時同志課業繁忙,又不打算繼續這個項目,后續的各種改進試驗得由我們的技術員完成。二百塊錢,不少了!”
時櫻沒有表態,看向場內的其他人:“各位廠長先說吧,我好好想想。”
李廠長一聽“200塊”,心里暗罵老張摳門,但也覺得這價碼差不多了。
他又在張廠長的基礎上加了些:“時同志,我們是紅旗廠的。論資歷,我們比不上東方紅,但論干勁,我們可不差!”
他推心置腹:
“我們廠也能出這筆資料費’,也是200塊!而且,我們可以額外給你批十斤精白面,再給你兩張工業券!”
永定廠的王技術代表是個技術出身,知道像時櫻這樣的技術員更重名頭,他趕緊插話:
“時同志,永定廠雖說規模不是最大的,但我們技術科氛圍好!我們出180塊現金,再給你一個‘特邀技術顧問’的名頭,廠里的技術資料隨時對你開放!以后有啥技術上的合作,都好說。”
有了特邀技術顧問的稱號,拖拉機研究出來后,也有時櫻的一份。
雖然只是個虛名,但對于技術員來說很有吸引力。
最后,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孫秀梅開口了。她是幾位里唯一的女同志,紅星廠規模也相對小些。她看著時櫻,語氣比較平和:
“時同志,紅星廠的條件可能沒有前面幾位老大哥那樣豪橫,我們不談錢,可以簽署聯合研發協議!”
“您占30%技術署名權,未來量產每臺提成5元……按計劃年產200臺算就是一千!”
這話說完,其余幾個領導都對著孫秀梅怒目而視,來之前都說無非給些錢呀票呀,現在你搞這一出。
“孫秀梅,多大的嘴吃多大的餅,你們廠規模小,口氣卻大的很啊!”
眼看著要吵起來,助理員回來了:“水來了,哪位領導要添水?”
眾人的火氣降了下來,喝水的喝水,漱嘴的漱嘴。
時櫻靜靜等了幾分鐘,幾個廠長整理好儀容,目光齊刷刷的望向她。
孫秀梅指尖動了動,她自認為拿出了足夠的誠意,心中安定了幾分。
張廠長這么一對比,也覺得自己的廠勝算不大,趕緊找補:“條件我們還可以再談,但我相信,時同志一定有志青年,不會把搞研究當成做生意。”
時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當然,我不是那種人。”
張廠長臉上露出笑意,下一秒又聽時櫻說:“我也不瞞各位廠長,這張圖紙,我已經定好了農機廠接手,是黑省的迎春機械廠。”
在場眾人的臉齊刷刷地黑了。
張廠長的臉色尤為難看,忍不住聲音拔高:“那你不是耍我們的嗎!簡直白費口舌!我們這么多人,放下手頭的事,巴巴地趕來,就聽你說這個?”
“我們哪里得罪你了,先讓我們等上一個小時,再給我們下馬威,你擱這訓猴呢!”
啪——
季陶君一拍桌面,周圍安靜下來。
季陶君環視一圈,聲音淡漠:“說完了?那就聽我徒弟繼續說。”
幾個人憋的胃疼,顯然敢怒不敢。
時櫻:“我只是說定了農機廠接手,又不是不能改?”
孫秀梅眸光閃動:“那……”
時櫻:“圖紙交給黑省迎春農機廠,這點我不打算變,第一,我生在那長在那,就算是為了照顧家鄉,也應該把圖紙交給它。”
“第二,我的拖拉機圖紙本來就是針對黑省的土地設計的,在那邊開展研究也方便。”
“雖然話這么說,但迎春農機場的研究員有限,我想,不如大家通力合作,爭取把拖拉機在年末研究出來。”
張廠長:“年末?你當研究成果是大白菜呢?隨便就能找一茬?”
時櫻:“有意見的話,那您現在可以走了。”
張廠長一噎,到底沒說話。
時櫻繼續道:“大家開出的條件我也聽了,除去孫廠長有誠意外,其他廠長讓我更堅定了我最初的想法。”
“嫌錢少被稱作自私,想要談條件又會被說成不愛國,所以,我將圖紙無償提供給迎春農機場。”
她直接挑明了,反倒讓眾人都有些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