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換盞間,陳硯知道了始末。
他的請罪奏疏一到京城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徐門一派抓著陳硯作為地方官員竟私自介入軍事指揮的過錯大肆彈劾,次輔焦志行與三輔劉守仁力保陳硯。
雙方可謂你來我往,爭斗不止。
一向任由兩派相爭的永安帝此次勃然大怒,大殿之上申斥群臣,并夸贊陳硯神勇,立下大功。
官們自是不會就此作罷,竟跑到暖閣痛哭,要陛下切莫亂了祖宗禮法。
陳硯一個地方同知,如何能越武將之權?
如此下去,豈不是天下大亂?
必須嚴懲陳硯!
永安帝大怒之下對官庭杖。
這一打可是捅了馬蜂窩,官們彈劾陳硯的奏疏如雪片一般往宮里飛。
打了一個,就會站起來一群。
永安帝就這般與官們正面對上。
如此情形下,永安帝念此前陳硯有獻土芋之功,后有陳硯憑一已之力大敗倭寇揚國威,便下旨給陳硯封侯。
圣旨到內閣,卻被首輔徐鴻漸給封還了,理由便是:越權該罰不該賞。
在大梁,內閣若認為圣旨內容不妥,可以將圣旨封還,以此爭取皇帝修改旨意。
首輔強硬,圣旨便發不出去。
天子與首輔和官們就這么對上了。
如此持續了半個月,焦門一連彈劾了徐門五六名官員,天子毫不留情,或貶或殺,朝堂掀起腥風血雨。
如此折騰了一個月,徐鴻漸入宮求見天子。
君臣二人談了些什么無人得知,在此之后,圣旨就變成了陳硯手中的圣旨。
聽聞此事,陳硯起身,朝著北方深深一拜,哽咽道:“君父之恩,臣銘記于心,必傾盡全力相報,萬死不辭!”
夏公公起身,雙腳如同踩著棉花一般,可他依舊搖搖晃晃走過去扶陳硯:“陳大人簡在帝心,前途無量。”
此次事后,老祖宗特意叮囑他莫要得罪陳硯。
可陳硯畢竟遠在地方,與京城相距甚遠,不能在陛下面前晃悠,過個幾年,天子就會將陳硯忘了。
為何進士們都想留在京中?
因在京中才有許多提拔的機會。
到了地方上,縱使做出再大功績,若京中無人賞識,就只能在地方上來回折騰。
天子會忘了陳硯,那徐首輔可不會。
即便徐首輔忘了,多的是徐門的官員為了討好首輔對陳硯動手。
正因此,夏公公來到松奉后更愿意與徐門眾人親近。
如今朝堂依舊是徐門勢大,縱使天子如此大動肝火,最終也妥協了,只封了陳硯一個團練大使,管的還是民兵。
養軍隊要花大筆銀子,而民兵是沒軍餉的。
這也就意味著,陳大人需自已掏錢組建民兵隊伍。
朝廷想足額發出軍餉都不易,憑陳大人一人,又能養幾個民兵?
在夏公公看來,這個團練大使遠比不上封侯,連陳大人娘親的誥命都比不上。
此次君臣相斗,實際是天子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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