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已然皺起眉頭。
陳硯卻點了頭:“也是,海那么大,就算知道方位了也不好找,他們想要將銀子送回來恐怕也不容易吧?”
“再過個三五日官爺們就要休沐了,到時會有人來給家家戶戶送銀錢。”
陳硯精神一振。
今日已是臘月十七,按照他們每個月走私一次的頻率,今年的走私應該結束了,官員們也該放假了,到時候登岸就安全了。
百姓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盡的,連這種空子都能鉆。
該問的都問了,陳硯送走李滿福后,坐回薛正對面,只看著他不說話。
薛正忍不住道:“除了陳大人,旁人無法從百姓嘴里問出這些。”
本地幾乎所有人都參與了走私一事,即便此地再窮困潦倒,當地百姓為了自家人的性命安全也不會輕易告知他人這些事。
從官到民,本地真可謂針戳不進,水潑不進。
可陳硯不同,他真心為民,與災民同吃同住,早已獲得災民信任。
如今又經生死,方才想問什么就知什么。
陳硯道:“其實你們要是多花些錢,肯定能從地痞無賴嘴里問出來。”
人本就是復雜的,有人可以為了道義不顧性命,有人卻可為了利益出賣家人朋友。
薛正:“……”
為了此后的長久相處,陳硯決定為薛正留些臉面,此刻就為薛正找補:“不過那些人嘴里問出來的不一定是真話,不問也好。”
薛正再聽不下去了,直接問陳硯:“你想招安他們自保?”
“他們敢強行捉拿我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次馮勇率兵前來,下回就不知會使什么招數,唯手中有人才可自保,此乃我對兄弟的肺腑之。”
陳硯雙眼盯著薛正,繼續道:“若以公事辦,那就是要用這些人牽制寧王,若寧王真反了,此地能有人與其兵馬對抗。朝中重臣與藩王和地方守軍相交甚密,此乃大忌。”
薛正心頭震動。
陳硯此舉可謂是對他推心置腹。
從剛剛李滿福所,推廣至整個寧淮,寧王空手握十萬大軍。
若真舉兵,整個沿海都將淪陷。
此地距離京城兩千多公里,加之山河湖泊相阻,待他將消息傳到,已經到明年。
誰也不知此地會否發生什么變故。
如此長時間,足夠馮勇與胡德運等人再對他們下黑手。
海寇或是他們唯一可借之力。
只是……
“你我皆是困獸,如何能取得他們信任,又如何能招安他們?”
陳硯雖是同知,卻是副手,上面還有個胡知府壓著,陳硯想招安也說了不算。
陳硯倒了杯水,手指蘸水,在桌上寫下兩字,食指與中指并攏,在字下方點了點:“就憑這,加上薛百戶錦衣衛的身份。”
既是談判,拿出籌碼即可。
薛正雙眼一瞇:“好,本官就走這一遭!”
是生是死,總要試試。
“此次只需薛百戶的身份,談判一事我自有人選。”
以薛正的性格,實在不適合做這等談判之事。
別到時候招安不成,反倒被人給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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