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兄以一已之力逼退千名千戶所兵卒,后又領著船隊沖向叛軍的船隊中,突圍、斬首、奪旗,武將的大功被你一已之力盡得,你之勇猛可謂無人能敵,加之你練民兵之壯舉,依我看,任一千戶綽綽有余。”
陳老虎仰頭,將酒再次一飲而盡。
此時,他一張粗狂的臉已是通紅,便道:“若我去當了武將,往后便只能任由朝廷差遣,再無法保護硯老爺。硯老爺的仇家多得很,要是沒我的保護,硯老爺會被人打死。”
陳硯暢快大笑:“這有何難,再招幾個護衛便是。”
“硯老爺當官不足三年,已得罪了前任首輔、寧王、寧淮上下官員,回京后又得罪了劉閣老、胡閣老,還有八大家……”
陳老虎越數越醒神,旋即搖搖頭:“幾個護衛怕是護不住硯老爺。”
硯老爺能干,更能得罪人,如今還沒錦衣衛護著他了,自已再不在身邊,硯老爺怕是……
哎,他愁得一晚沒睡覺。
“咱族多少年才出了硯老爺一位文曲星,我得護好了,不能讓人把硯老爺害了。”
陳硯撓了撓額頭:“這么一算,我還挺招人恨吶。”
陳老虎只看著他,已是無聲勝有聲。
“你往后是五品官,也能讓我族更興旺。”
陳硯被陳老虎看得竟生出些心虛來,趕忙將話題往回掰。
“我當官不頂事,還得硯老爺當大官。”
陳老虎一晚上什么都想明白了。
陳硯喝了口溫酒,渾身上下都暖和起來。
他鄭重道:“老虎兄可還記得我在松奉與你說的話?一個家族若只靠一人,再繁榮也只是空中樓閣,若出的人夠多,就將地基打牢了,能經歷風雨。如今你便是頂起我陳氏一族的另外一塊基石,萬萬不可在此時后退。”
見陳老虎怔愣住,陳硯就知他聽進去了,繼續道:“你憑著自已的軍功,得了千戶官職,便可在松奉幫我開海,防止海賊劫掠沿海百姓。要是換成馮勇那樣只顧自已利益的武將,這海就開不成。老虎兄,開海大事能不能成,可就全看你了!”
被陳硯一規勸,陳老虎不自覺挺直背后,只覺身上扛了重擔。
不過只挺了片刻,他就又搖搖頭:“硯老爺沒信得過的護衛可不行。”
“回族里去找族長再要兩人護我,這總行了吧?”
陳老虎搖搖虎頭:“兩個人不成,少說得五六十人。硯老爺知道的,您招人恨。”
陳硯:“行,我找族長要人。”
旋即又給陳老虎畫餅,譬如五品武將如何風光,此次回松奉前可先回一趟族里,到時候陳老虎就不是以前的陳老虎了,是陳將軍,跟戲文里那樣的威武將軍,掌兵千人!
陳老虎聽得豪氣萬千,想立刻榮歸故里,在爹娘妻兒面前好生顯擺一番。
不過他還不能急著回,因陳硯馬上就要參加朝考。
臘月十二這日清晨,京城的大街小巷被馬蹄聲、車輪聲吵醒。
朝中大員多坐轎子,品階不夠坐轎子的,荷包鼓的就坐馬車,荷包扁扁的只能用雙腿當車。
馬車跑得快,揚起的塵土嗆得那些個行走的官員打噴嚏,心中再暗罵兩句,便要加快步子,就怕走得慢了趕不及去參加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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