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書房外突然響起一道恭敬的聲音:“老爺。”
徐鴻漸讓其進來后,那人恭敬地跪在地上,道:“宮里傳來消息,董侍郎受一百杖,沒熬住,走了。”
胡益猛地瞪大雙眼,扭頭去看徐鴻漸,就見徐鴻漸有些恍然,旋即便是搖搖頭:“以他的本性,落得如此下場也是理所應當,還有什么?”
那下人不敢隱瞞,又道:“張尚書被斬首,其余大人均受了杖刑,被各家的人接走了。”
聞,徐鴻漸深深吸口氣,感嘆:“天子仁厚啊……”
旋即擺擺手,將下人打發走,再抬頭看向胡益,悠然道:“你懂擇時而退,他們卻看不清形勢,這就是他們不如你之處。”
胡益再跪下,仰起頭,對著眼前垂垂老矣的首輔大人:“還請恩師為我等指一條生路!”
態度轉變之快,讓徐鴻漸都有些側目。
只是再一想,如此倒讓他放心。
“陛下只杖刑,是小懲大誡,讓聰明之人盡早站隊。如今的徐門勢力還是太大了,陛下留三成就夠用了,剩余的七成,或斬或發落,借此沒收那些人的不義之財入國庫,便解了國庫空虛之危。”
翻云覆雨間,便是一舉多得,實在讓人不容小覷。
這便是他教出來的學生,更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正因他了解當今的手段,才早早靠攏太子,想要扶愚不可及的太子即位。
可惜被當今洞察,他為了保全徐門,只得舍棄太子,弄出巫蠱之禍。
當初若能成功,讓得太子登基,以太子之姿,徐門便可徹底把持朝政,如何還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胡益神情痛苦:“哪些人死,哪些人活,學生不知如何選,還請恩師指點。”
徐鴻漸嘆息一聲,無奈道:“這就由不得我等了,端看圣上如何選。”
胡益便低下頭,竟淚灑當場:“若無那陳硯,我等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聽到“陳硯”這個名字,徐鴻漸有些恍惚。
初見陳硯時,不過十四歲的少年。
雖因連中三元,風頭極盛,然才名不代表政治手腕。
當時的陳三元在他面前,宛如一只螻蟻。
哪怕自已被其逼得辭了首輔之位,對他有些側目,徐鴻漸也并未太將稚嫩的陳硯放在眼里。
當得知陳硯要前往松奉,徐鴻漸更覺陳硯做了最蠢的決定。
不曾想,自已終究敗在了這稚嫩的少年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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