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吟微微仰起頭,道:“大人心有大志,有勇有謀,實乃千年難出之豪杰,我劉子吟欽佩不已。可大人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太正氣。大人在松奉能成事,除了大人的才智勇氣外,還離不開錦衣衛相助。大人為陽,錦衣衛便是陰,陰陽相合,便能成大事。”
“錦衣衛此次能幫大人,此后就不一定了。失了錦衣衛,便少了陰,只靠大人一陽,終究失了衡。若大人愿收我劉子吟,便是再得了一陰,將陰陽補全,大人便可放手相搏。”
剛剛劉子吟猜到陳硯想開海,陳硯也只是贊嘆他的聰慧。
畢竟他想要開海一事并未隱瞞,許多事都極明顯,很多人都能想到。
可當劉子吟說到“陰”與“陽”時,他被觸動了。
此前陳硯用的一直是陽謀,并未用那些陰私手段,但人性是復雜的,更是善變的。
當日若沒陸中將胡德運的親眷綁走,后來的胡德運未必敢冒著生命危險開城門,也許當時出城都會失敗。
胡德運不開城門,光靠朝廷軍硬攻,死傷的人只會更多。
此事對他的觸動不可謂不大。
即便站在太陽底下,也會有陰影,他為一白,就需要一黑。
劉子吟足夠聰明,也足夠瘋狂,若誠心投靠,倒也不失為一大助力。
只是……
“本官兩袖清風,實在沒什么能許諾劉先生的。”
劉子吟明白陳硯需要他的投名狀。
畢竟他劉子吟才背刺了寧王,陳大人防備他是理所當然。
若陳大人毫無顧忌就信任他,反倒讓人失望。
劉子吟對陳硯拱手:“還望大人拿紙張來。”
陳硯對跟在他身邊的陳老虎使了個眼色,陳老虎轉身回了艙房。
原本陳硯是想將陳老虎留在松奉,幫他管著那些民兵,陳老虎定要跟著他一同前往京城,陳硯就將民兵交給趙驅和紅夫人夫婦二人,府衙之事交給了聶通判。
那聶通判雖未及時揭露松奉的狀況,但他燒了寧王的糧草,幫助胡德運大開城門立下大功,錦衣衛并未捉拿他。
自陳硯接手松奉,就將許多事交給聶通判去干。
當初寧王在松奉只手遮天時,聶通判都未完全同流合污,足見此人人品。
陳硯將松奉一府之事交給聶通判時,聶通判并不敢接,陳硯便道:“有陳知行大力撒錢收貝殼,百姓忙著賺錢,松奉定會很安寧,若有人膽敢鬧事,自有趙驅出手。”
如此一番勸說,聶通判才勉強接過重擔。
經過陳知行的診治,陳老虎的傷已好完全了,只是經過此事后,陳老虎身上的氣勢比以前更盛,往陳硯身邊一站,他人一看就知他手上有人命。
需是因此,陳老虎越發內斂,平常并不怎么開口。
他連著桌子加紙墨筆硯一同端到陳硯身邊,劉子吟繞過他,將紙張鋪開,旋即咬破食指,用力擠了幾下,將血擠出來后,直接用食指在紙張上寫字,待到不出血,立刻再大力揉搓出血,繼續寫。
食指不好擠了,立刻再咬破中指繼續,如此將整只右手手指都咬爛了,一張血書才寫完。
他雙手捧著,遞到陳硯面前:“請大人閱覽。”
陳硯接過,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整封信寫的就是他如何逼迫那八人認罪,寫信,并殺害他們。
一旦此血書傳出去,八大家族必對劉子吟除之而后快。
陳硯將血書疊好放入懷中,起身,對劉子吟笑道:“以后望劉先生多多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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