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筠搖搖頭,轉而問道:“有些日子沒見著懷遠了,聽聞你最近將百姓都安頓到海灘上了?”
陳硯笑道:“松奉百姓難活命,下官不過是為他們找個掙錢的營生。”
“哦?海灘上如何掙錢?”
裴筠頗有興致問道。
陳硯笑道:“貝殼能制糖,讓他們去撿些換錢。”
旋即起身,雙手捧著那紙包走到裴筠不遠處:“這是松奉白糖,下官特意送來給大人嘗嘗。”
裴筠神情微變:“松奉竟也有白糖?”
白糖價格極高,若松奉真能產出此物,能養活不少人。
“才開始讓,還請裴大人幫著看看。”
陳硯將紙包打開,露出里面的白色顆粒。
只瞧一眼,裴筠神情多了幾分驚詫。
他站起身,走到陳硯面前,抓了一小顆放到陽光下仔細看了看,這糖竟能透光,比他在京城買的白糖純凈許多。
將糖塞進嘴里,那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彌散,讓他忍不住雙眼一亮。
“這糖著實不錯!也虧得是懷遠,方才能想出如此兩全其美之法。”
裴筠看著紙包里的白糖連連感嘆。
松奉田地少,多在大戶手里,百姓手里的田地根本難以養活一大家子,加之朝廷又有禁海令,片板不入海,這就是死局,可陳硯硬是從死劇里走出了一條生路。
如此能吏,裴筠實在不愿他就此被殘害。
裴筠端起那包糖,感嘆道:“這紙本該包一斤糖,若包兩斤,紙必會殘破,到時好好的白糖也會撒一地,懷遠可明白?”
陳硯心中了然,當即拱手,深深作了一揖:“下官受教了。”
裴筠頷首,旋即笑著道:“此糖帶回家中,那些小輩該高興了。”
陳硯笑道:“一斤恐怕不夠,下官此次入京,必親自登門拜謝裴大人,再多送些過去。”
裴筠一驚:“懷遠也要入京?”
“下官乃是松奉通知,寧王于此地造反,下官脫不了干系,此次便要隨錦衣衛入京。”
裴筠沉默良久,方才對陳硯道:“松奉百姓既有了營生,你何必還要去行那不可能之事?”
此次陳硯立下的是赫赫之功,就連寧王要反,也是陳硯冒死寫絕筆信告發,朝廷必會大加封賞,怎會有罪?
以薛正與陳硯之關系,定然不會無故捉拿立下大功的陳硯,怕不是幫著陳硯進京。
他想盡辦法也要進京,只一件事:開海。
光是“祖制”,就是一座越不過的高山。
“下官為的不只是松奉的百姓,而是為了大梁朝。”
陳硯正要繼續,裴筠已用雙手捂住耳朵,背過身去。
陳硯的話語便頓住,只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能破繭成蝶。”
裴筠道:“在官場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無異于找死。”
莫說王公貴族,就是朝堂之上,就有許多人在走私上分一杯羹,怎會通意開海。
“本官在此斷定,你還未入京,彈劾你的折子就能堆記陛下的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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