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兩步，腳下突然一滑，低頭就看見鞋底沾了暗紅的血，那血還沒完全凝固，黏在鞋底冰涼刺骨。

視線再往前移，田埂邊、屋檐下，橫七豎八地躺著平民的尸體。

有個穿著粗布褂子的老農，手里還攥著半截鋤頭，胸口被開了個平整的口子，鮮血把身下的泥土浸成了黑褐色，那口子像是被某種異能平整切開的，而不遠處，一個抱著布娃娃的小女孩蜷縮在墻角，布娃娃的笑臉被血染得模糊，她的眼睛還圓睜著，里面滿是驚恐，胸口赫然被烤焦了，那是火神派系的標志性符咒，根本不是邪神信徒會用的東西。

另外一隊異能小隊的隊長漫不經心的走了出來，隊長抽著煙沖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后就開始了敘舊，內容無非是“這次能報個二等功”之類的話，仿佛腳邊的尸體只是一堆無關緊要的垃圾。

墨玄第一次感覺到大腦受到了沖擊。

當天就有消息傳出，邪神信徒襲擊了一處農莊，平民死傷殆盡，而第三小隊英勇迎敵，擊殺了數名信徒...隊長甚至考慮到了墨玄的身份，特意給他申報了一個大功。

“殺良冒功...”墨玄想到了這個詞。

他們不應該是平民的守護者嗎？

直到一個同期的同學說道：“沒辦法啊，那些信邪神的家伙最近集體失蹤，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名聲怎么辦？哎呀別想了，反正平民多的是，死幾個無傷大雅，關鍵是帝國和神會的臉面，你就好了，不用說話就有功勞，嘖嘖。”

墨玄張嘴想要反駁，但是他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如果是方知意他會怎么做？

此刻他的內心被恐懼占滿，所謂的神明，難道就是這樣的面目嗎？不，應該不會的，應該是那些人自作主張...

方知意帶來的蝴蝶效應正在逐漸改變事情的軌跡。

沒有了信徒的襲擾，神會為了維持民眾對神明的信仰，不惜下令讓異能者們自導自演各種襲擊事件，很快他們就發現，這種手段更加有效的能讓民眾盲目的信仰神明，而且是可控的。

只是墨玄卻頻繁的做著噩夢，他親眼看見自已的隊長殺了十幾個平民，然后招呼他們偽裝成邪神信徒襲擊的現場，墨玄的異常也引起了墨老爺子的注意。

于是墨玄說出了自已看見的事情，而聽了他的話，莫老爺子陷入了沉默，到頭來也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墨玄的心跌到了谷底。

任誰也沒有想到，事情很快就演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濫殺平民的行為如同病毒一般傳播開來，無數平民家破人亡，而那些沒有被卷入事件的平民則是更加狂熱的信奉著神明和神會。

墨玄發現自已的異能逐漸消失的時候他已經稱病告假一個月了，本就是穿越者的他對那些神明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至少...神明不應該縱容他們的代理人做出如此殘暴的事情，除非...那些神明根本就不是神明。

方知意曾經的話突然在他腦海中回蕩，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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