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陵。
李建成乘一只小舟,順河流而下。
河流雖不算深,水流卻十分湍急,小舟時不時會撞在河邊的巖壁上,急得李建成滿頭大汗。
他雖會游泳,可若當真落入了如此湍急的水流之中,恐怕也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后生!”
這時,一位老叟乘著舟,手中船槳只時不時在巖壁上點一下,便如同一片順流而下的葉子一般,輕盈靈巧地到了李建成身邊。
老者用船槳勾住了李建成的小舟,笑道:“你這后生,連這樣的小舟都不會劃,想來應當不是我們金陵人士。”
“欲從哪兒來,往哪兒去?”
這一路上,李建成已經聽了這問題無數遍。
一開始,他還會為這個問題而感到心酸,如今卻只剩了江湖客的瀟灑。
“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老叟聞,呵呵一笑。
“你這后生說話有趣,像我所崇敬的物理先生陳修臨所說的話。”
“既如此,我便教教你劃船的門道。”
“瞧你這模樣,應當就是在游山玩水,不趕路的話,在順流而下時,便沒必要再劃槳,河水帶給船的初速度就已經夠快了。”
“只需在即將撞上巖壁時,用船槳這么輕輕一點,矯正船只的方向就成。”
“唯一重要的一點,船槳點的方向,還是有些門道的……”
劃船這回事,金陵幾乎人人都會。
但若要如此清晰明了地說出其中的門道,恐怕就沒那么簡單了。
畢竟對這些劃慣了船的人來講,劃船同走路,跑步沒什么區別。
有幾人能夠講清楚,自已在走路跑步時,究竟是哪一塊骨頭,哪一條肌肉在乏力?
李建成聽得連連點頭,當真覺得開悟了不少。
略實踐一番,果真比剛才強了許多。
起碼不再需要時時刻刻地擔憂自已會不會落入水中。
“多謝老先生。”
“聽老先生的談吐,倒真像是一位山野智者。”
老叟忙不迭擺了擺手。
“什么先生,擔不起,擔不起!”
“我不過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糟老頭子罷了,若說我哪點比人強……”
老叟握著船槳,臉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那無非是因為,我將物理先生和科學先生的講學完完整整地琢磨了一遍。”
“為此,我可拉著問了不少人!”
說起物理和科學,老叟臉上充滿了向往之色。
他望著李建成,鄭重道:“我雖不識字,卻也從未覺得識字之人能比我強到哪去。”
“什么千字文四書五經,那些玩意兒都有什么用?是能幫家里的牛下崽子,還是能當飯吃?”
物理和化學不同,這些東西根植于我們的生活,只要能夠潛心研究,便能夠領悟到許多真正的道理,對生活造成極大的改變。”
“例如新搬來的崔氏。”
“他們就利用化學知識改進了染布之法,染出來的布顏色又多又漂亮,稀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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