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但笑不語:“陛下,如今勝負還未分呢,您且往下繼續看看吧。”
武帝聳了聳肩,卻并沒有說什么。
事實上,如今的一切卻是武帝想要看到的——如果劉據真的帶兵沖殺,反而會讓武帝直接面色大變,而后迅速下令,讓陳璟等人率兵鎮壓太子叛逆!
不過片刻的功夫,大殿外再次響起腳步聲,而后劉據的身影出現在了這大殿之中。
劉據便那般緩緩的站在那里,面容上的神色尋常而又謙遜,像是一個讀書人,又像是一個大儒、一個文化人,但唯獨不像是一個太子。
一個位高權重的太子。
“兒臣參見陛下。”
劉據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跪伏在地上的人,面頰上帶著些許淡淡的笑容,他只是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輕聲說道:“長安城內發生了一起駭然聽聞的案件,兒臣想著此事涉及到三弟、五弟,所以只能夠前來甘泉宮,打擾父皇清凈了。”
“還望父皇勿要怪罪。”
武帝只是哈哈一笑,而后擺了擺手說道:“朕又有什么可怪罪的呢?”
他挑了挑眉說道:“三郎、五郎呢?他們在哪里?”
實際上,在劉據帶著人手,捆綁著三皇子五皇子前來甘泉宮的時候,武帝就已經收到了消息,太子帶著三皇子和五皇子來了,并沒有將他們殺害。
這也是武帝嘆息的原因之一。
若是他的話,或者說若是他這種性格的話,管你同不同意、愿不愿意,在來的路上我肯定干脆利落的把你的其他孩子全都殺了!
你只剩下我一個孩子了,難道這皇位還能夠交給別人繼承?
開玩笑。
可太子并沒有這樣子做,這其實也從另外一種方面說了一件事情——皇帝和太子的性格、為人處世全都不同。
所以在方才聽到太子求見的時候,武帝的臉上才有著失望。
劉據只是依舊平和的說道:“父皇,三弟,五弟正在大殿之外,等候您的宣召。”
武帝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讓人將劉旦劉髉帶了上來,這二人好似是在來的路上商量好了一樣,一見到武帝就開始哭訴。
“父皇!兒臣冤枉啊!”
他們將共同的矛頭指向了站在一旁的劉據,仿佛是想要在這個時候同仇敵愾攻擊太子,至少將他拉下馬一樣。
但他們卻失望了。
武帝在聽見了這個事情后,不僅臉上沒有什么在乎的神色,反而是玩味的看向劉據。
此時的武帝似乎已經完全不裝了一樣。
他看著劉據說道:“太子,你現在看著他們的模樣,你后悔嗎?”
“后悔再來的時候,沒有將他們殺死?”
武帝站了起來,走到了劉據的身旁,一雙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他,眼睛中帶著些許的審視以及更多的窺惻,仿佛是想要從太子的眼眸中窺惻出他的心意一樣。
劉據依舊平和的站在那里,看著武帝,面容上依舊是一貫的笑容,仿佛不管什么事情都無法讓他動怒和變了臉色一樣。
“父皇這說的是什么話?”
“三弟,五弟乃是兒臣的弟弟,更是父皇的孩子,兒臣怎么會動了殺了他們的想法呢?更何況,五弟也就罷了,三弟身上乃是有救了父皇的大恩,更是父皇親自冊封的大國之主齊王啊。”
“兒臣不過是一個太子,怎么能夠有處置他們的權柄呢?”
劉據就好像是沒有聽懂武帝的意思一樣,依舊在和武帝繞著彎子,表示著自已的“無害”。
武帝死死的盯著那一雙眸子,卻始終沒有從這一雙眼睛中看出來劉據的內心,那一雙漆黑色的眸子就像是陰暗的湖水一樣,不管湖水的下方有多么巨大的波瀾,都不能夠驚動他的表面。
所謂暗潮洶涌便是這樣的道理了。
“是嗎?”
武帝有些疲倦的回到了自已的位置上,坐在自已的位置上百無聊賴的看著下方的劉據。
他本來是想看看劉據內心想法的,但此時已經沒有這個興趣了。
無趣、無味。
雖然皇位依舊會傳給劉據,但武帝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他隨意的問出了個問題:“你覺著,今日之事,誰的罪行最大,誰又該負最大的責任?這些人又該如何處置?”
這是一個很尋常的話題。
沒有任何的陷阱。
但劉據的回答很不尋常。
只見他抬起頭,看著武帝道:“兒臣認為,今日之事,罪行最大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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