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攪起內亂的親王不察雖已伏誅,但根本的問題,從未解決。
他要統一烏勒。
這一次,他秘密潛入大盛,只有一個目的。
大盛最負盛名的利器,火銃。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后,單膝跪地。
“主子。”
“火銃有新線索了。”
“當年叛亂的藩王蕭恕,曾私下從中原偷偷購入過一批火銃。”
“后來常山王平叛,繳獲的兵器中,卻只找到了其中一部分。”
“還有幾支,不知所蹤。”
“我們的線人查到,這批火銃的核心圖紙,很可能就藏在蕭恕當年的封地。”
“只要能找到那幾支消失的火銃,或是圖紙,我們便能自行仿制!”
熾也的指尖,在窗欞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
半晌,他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禹州。”
……
周珈芙到底還是沒拗過丁誠,只能讓他們寸步不離地跟著。
她想起兒時,娘親帶著她在定縣生活的日子。
那里的日子,安寧又自由。
娘親會在院子里烤肉,舅舅會偷偷帶她去集市上吃各種好吃的。
對,吃的!
周珈芙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去定縣!”
要去定縣,正好要途徑禹州。
她打定了主意,進了禹州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記憶里的美食,挨個吃上一遍。
“還有燒米糕,對,就是那個燒米糕!”
“一定要夾上酸蘿卜,那才是一絕!”
她一邊自自語,一邊吸溜著口水。
“還有烤米餅,炸米球,米豆腐,米粉,糯米團……”
她像個報菜名似的,把那些小吃的名字念叨了一路,饞得跟在后面的丁誠直咽口水。
禹州城內,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周珈芙輕車熟路,七拐八拐,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街角,找到了一個賣燒米糕的小攤。
攤主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攤子不大,生意卻極好,蒸籠里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婆婆,最后一塊了?”
周珈芙看著蒸籠里僅剩的那一小塊方方正正的燒米糕,眼睛都直了。
“是啊,公子,您來得巧。”
老婆婆笑呵呵地說道。
“給我!我要了!”
周珈芙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那塊米糕時,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
那是一只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
兩人的手,幾乎同時停在了米糕前。
周珈芙一愣,順著那只手往上看去。
月白色的衣衫,清冷俊美的容顏,還有那雙仿佛蘊著一池春水,卻又冰冷刺骨的桃花眼。
周珈芙的眼睛彎了彎,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大大方方地收回手,對著他抱了抱拳。
“原來是恩公!”
“這塊米糕,您請!”
然而,熾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什么也沒說,就那么自然地拿起最后一塊燒米糕,從懷里摸出銅板放在攤子上,轉身就走。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的遲疑。
獨留周珈芙一個人,伸著手,僵在原地。
……
熾也拿著那塊溫熱的燒米糕,走在喧鬧的街上。
他看著這塊平平無奇的白色糕點。
腦海里,卻浮現出了一段遙遠的記憶。
那是他很小的時候,母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帶他回大盛。
御花園的假山后面,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我跟你說,這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燒米糕!”
“白白的,軟軟的,還冒著熱氣!”
“一定要讓老婆婆給你夾上滿滿的酸蘿卜,又香又糯,好吃得能把舌頭都吞下去!”
那個小女孩的聲音里,充滿了對那塊米糕的向往和熱愛,仿佛那真的是什么絕世珍饈。
熾也收回思緒,低頭,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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