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余山笑了下,不再看他。
他的目光似乎已經透過厚厚的門簾看向了外面遼闊的雪原。
“魚餌,已經撒下去了。”
“現在,就看是哪條魚,會先上鉤了。”
……
赤冗的王帳內。
木塔將軍一把將手中的羊腿骨扔進火盆里,濺起一串火星。
“你說什么?”
他瞪著牛一般大的眼睛,看著跪在下方的探子。
“孟余山那個老匹夫,把一半的兵力都派出關去掃雪了?”
探子嚇得渾身一抖,連忙道。
“千真萬確!”
“小的親眼所見,那隊伍綿延數里,浩浩蕩蕩地出了玉門。”
“而且……而且關內確實起了禽疫,到處都是燒雞鴨的臭味,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西北軍都開倉放糧了!”
木塔身旁的一名副將聞,面露喜色。
“將軍!這是天賜良機啊!”
“孟余山一定是病糊涂了!這種時候,不想著如何守城,居然還敢分兵!”
“我們正好可以趁他城中空虛,一舉攻破玉門!”
木塔一拳砸在案幾上,發出一聲巨響。
“好!”
“傳我將令!全軍集結!”
“今夜三更,隨我踏平玉門,活捉孟余山!”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木塔并不知道,在他眼中那塊即將到嘴的肥肉,正被另一雙更加貪婪、也更加陰鷙的眼睛,死死地盯著。
烏勒盟旗聯軍的營地。
這里比赤冗的營地,要安靜得多。
帥帳之內,新晉的盟主不察,正就著昏暗的馬燈,擦拭著他那柄引以為傲的彎刀。
刀身如一泓秋水,映出他年輕而桀驁的臉。
一名黑衣人,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后。
“盟主。”
“赤冗的木塔,已經準備動手了。”
不察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他甚至沒有回頭。
“嗯。”
他只是從鼻子里,輕輕地哼了一聲。
黑衣人繼續道。
“我們……是否要按原計劃行事?”
不察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舉起彎刀,湊到眼前,對著鋒刃,輕輕吹了一口氣。
刀鋒發出一陣細微的“嗡”鳴。
“木塔那個蠢貨,不過是我扔出去吸引獵物注意力的石子罷了。”
不察的嘴角,裂開一個殘忍的弧度。
他緩緩轉過身,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在黑暗中閃著幽冷的光。
“沙窩盟旗,搏爾盟旗,曲達盟旗……”
他低聲念著這三個名字,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氣的不屑。
“那些老家伙,嘴上尊我為盟主,心里,卻還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他們都在等,等我犯錯,等我打了敗仗,正好正大光明地撕毀盟約。”
不察冷哼了一聲。
“都是一群蠢貨。”
他的目光,穿過風雪,落在了遠處那座巍峨的關城之上。
“西北大營一半的兵力被調離,剩下的,又要去應付木塔那個蠢貨的全力猛攻。”
“此時的西北大營,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而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這座關城……”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重重地指向了西北大營的帥帳所在。
“我要的。”
“是孟余山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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